非洲旅行团

**章
我们是由一群陌生人组成的群体，有些是好人，有些是罪犯，我们认为群体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还杀过人。
至于我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用“凑巧”这个词也许更合适，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这个故事描述了我，作为一个不太成功的导游所经历的一段短暂的职业生涯。进一步说，这是关于贪婪和妄想可以吞噬人类灵魂的一个故事。如果说我从这段经历中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大多数懦弱的人身上都有潜在的勇气，而温柔的面孔下却可能隐藏着魔鬼。
这个故事，有些情节是真实的，有些情节可能经过讲述者记忆的筛选，故事开始于两个词，当这两个词出现的时候，我恐惧万分。
“我正在思考，”克里夫·斯旺说。他是我的前夫，经过一系列冗长而痛苦的事件后，他成为了我现在的生意合作伙伴。
“克里夫，别伤害自己。”我脑中有一个低低的声音说。我努力克制这个不厚道的想法。除了因为他曾经在我生活中的地位外，也因为他现在是我*好的朋友莫伊拉的丈夫。
“我正思考呢，”他又一次说道。克里夫确实像一个灵感喷泉，不。间歇性喷泉，充满了关于如何发展我们的古董业务的点子，我们的古董店名叫麦金托什&斯旺。我察觉到，他的这些点子给他增添了源源不断的无穷的魅力，却给我增加了大量困难的工作。
亚历克斯·斯图尔特每周过来四天，带着嘲讽的笑脸到店里帮忙，他是我的好朋友，一个退休的绅士。我一直感到困惑的是，亚历克斯和克里夫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但却能和睦相处。更令人称奇的是，狄赛尔是一只桔黄色的猫，顶着店里“官方警卫猫”的头衔，它像大多数猫一样对周围的世界不屑一顾，却会向克里夫极度地谄媚。当这场致命的谈论渐渐展开时，狄塞尔仰视着克里夫，喵喵地表示支持，仿佛他是一个杰出的人才。现在想想，我的朋友中唯一跟克里夫相处不太融洽的就是罗布·卢奇卡。罗布是皇家加拿大机动警署的成员，是我的好朋友，有时候我也想过和他走到一起。罗布并不像克里夫那样多虑，也许这也是他的魅力之一。
“我们必须成为古董业的老大，对吗？人们一买古董家具和字画就能想到的**家店。”克里夫_边抬脚跨过猫一边说。这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克里夫*近参加了长达一周的营销课程，显然这课程教给了他很多类似于“思想之巅”的词汇。“延伸我们的触角，补缺市场。”现在，他已经把我们的业务叫做“战略联盟”了。
“所以，我想了个好点子。”他制造了一个停顿的效果，“劳拉，稍等，”他说着，脸上浮现出恶魔般的笑容，我等待着。
“考古旅行！”他的喊声充满了胜利感。“多么杰出的点子，不是吗？是我的*佳创意之一。我们可以营造两个业务推广的夜晚——当然是在店里了：一点奶酪，一些红酒制造轻松气氛，花点儿时间到周围看看或者买点什么。在媒体对旅行的报道中，我们的旅行甚至我们的店铺都可以免费得到公众的关注。我们可以轻松地组织一队人马，旅行的费用包括出发前在店里的两次培训——能让他们大量购物的一个机会——一个专家陪同一周或十天——那个专家就是你了——帮助他们挑选物品，运输大宗货物。这里没有虚浮的奢侈，只有不同寻常的平静的高雅。就像我们一样，充满魅力。生命中的旅行，怎么样？”
“克里夫，我看这还不是你*糟糕的一个创意，”我坦诚地说。
“我知道你是喜欢的，”他说，“你看到了它的魅力，不是吗？旅行的费用包括了你的所有支出。你到了那儿可以购物，我们是免费旅行。如果人们买了很多东西，我们还有可能收到很多回扣，难道不好吗？”
“到什么地方旅行啊？”我感到反对无效之后说。“伦敦怎么样？波多贝露，坎登走廊，阿拉丁之洞？参观维多利亚和艾伯特的古玩馆，这样他们可以学习如何鉴赏珍品，或者去一些影院。喝着茶，吃着烤饼、奶油和从幽雅的庭院用货车运来的草莓酱。”我对这个想法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太糟糕了，”他回应道，摆着手表示拒绝。
“好吧，那就法国。先去巴黎。迷人的左岸旅馆，一排的跳蚤市场，在克利尼扬库尔和蒙特莱。好喝的红酒，美食，高雅的艺术。一个下午在沃日广场品尝甘草酒。然后我们可以花几天时间去普罗旺斯省。在城镇里或者阿维尼翁甚至一个农场里呆着……”
“太法国气了，”他打断了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听到了*冷僻的政治观点。
我又比划道：“罗马？不错吧？在那沃拉广场喝卡布奇诺，然后在周围的古董店逛逛，接着拐到卡波·迪·费奥里，顺便到佛罗伦萨一游，乌菲兹……”
　 “太俗了，”他嗤之以鼻。
　罗马？俗？他拽着我的胳膊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幅地图，我们用各色的大头针标在地图上，标记我们的行程。当然，本来不需要大头针：现在可以用电脑记录行程，但是我们喜欢一览全局，至少我是这样的。
“我们需要更新奇刺激的玩意儿，”他说，“去其他人没有去过的地方。这次商业活动成功的要素不是追赶潮流，而是引导潮流。是个好思路，对不对？我要再想一下。”他的手越过地图，食指在阿富汗那里停留了一两秒钟后，指向了利比亚。
“太危险了，”我坚决地说。
“是这儿！”他喊道，用指尖点着非洲北岸。“当然，麦地和突尼斯的市集，巴杜博物馆的马赛克壁画，还可以花点时间看看迦太基的废墟，参观开罗安的清真寺，沙漠中的罗马古城——叫什么来着？特博博马勒古遗址，杜加遗址。你应该还记得吧？”我装着不记得的样子。“你肯定记得，”他暧昧地瞟了我一眼，“河上的月夜，旅馆的花园，你躺在我臂弯里。”
我当然记得，突尼斯是二十年前我和克里夫度蜜月的地方。而且我一直觉得集市、马赛克壁画、废墟和月夜都非常可爱。然而，关于那次旅行我记得*多的，就是我在那里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嫁给了克里夫。问题是，我想不想再回去那里，跟不跟克里夫一起？
“想得太多了。”克里夫的话把我带回到现实中，“北非的景色，迷人的铁丝鸟笼，也许没用，但是看起来非常棒，人们很喜欢。也许其中一些辉煌的盒基上面的雕刻是铜的。我们可以做一个后台秀，名为‘跟我来看看’。人们就会接受。还有地毯，我们需要更多的地毯，就像你说的，这两天去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确实有点冒险。这个创意很棒！”他说，“你同意吗？”
我点头道：“很好，”我说着像亚历克斯那样耸了耸肩。我知道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克里夫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转到其他地方去了。即便是真的，还需要准备好多东西。我们总是担心店里的货物，对我来说，离开克里夫和他的光辉点子一两个星期也许是正确的。我必须承认，这还不是世界上*坏的点子。
“我不经常旅行，”这位苗条优雅的女士跟她的同伴说，她的语气表明这种类型的旅行根本配不上她。“我丈夫在世的时候，他经常带我出国商务旅行，当然是头等舱了。我还从来没有坐过经济舱。但是自从他去世后……”
“宝贝儿，没事，”她的同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实际上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我会一直照顾你的。自从亚瑟搬家后，现在我每年至少旅行两次。他讨厌旅行，所以我就靠化妆来打发时间——当然是花他的钱。”她高兴地咯咯笑着。“那么，你丈夫是做什么的？凯瑟琳。哦，你叫凯瑟琳，对吧？我能叫你凯西吗？”凯瑟琳看起来不那么高兴。
苏茜·温德米尔在核对名单，我认为是她团里的*好管闲事的人。凯瑟琳·埃德森，是团里的势利小人。这两个女人简直不能再像了。一个染着怪异的红发，穿了一件长T恤很好地遮盖了她下垂的乳房和小肚子，腿紧紧地包裹在绿色和桃红色相问的窄裤里，出奇地细，她看起来像拥有一双细腿的胖鸟；另一个女人身着一身昂贵的套装，珠光宝气。她戴着一只钻石镶边的金表，脖子上戴着条很沉的金项链，戴着好像很贵的梨形耳环。
“埃德森小姐，”我朝他们喊道。我们中大多数人都不单叫名，也不会叫“凯瑟琳·埃德森”，更不会叫“凯西”。“你应该记得我的建议，不要在旅途中带贵重珠宝，会招来小偷。”
那女人看起来很吃惊，“但我还是听从了你的建议，”她说，“我*好的珠宝都留在家里了。”
“宝贝儿，*好把你可爱的项链和耳环放到包里，”苏茜说，“我们到旅馆的话，会让人难以忍受的，那地方叫什么名字来着？”她朝我问道。
　“特伯达，”我回答道。
　 “总之，”她说，“你可以把珠宝放到安全的保险柜里，宝贝儿，这样就不用担心了。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去尼罗河旅行的事情？你去过尼罗河吗？”
我悄悄地想，这两个女人，已经表明了，如果可能的话，她们两个会共住一个房间。苏茜是为了省钱，凯瑟琳，也许是为了公司。我们已经把她们两个放到一块儿了，但是我一直在怀疑，这会不会是一个糟糕的决定。
“我记得穆斯林反对同性恋，”我们游客中的另一位，来自巴菲禄的吉米·约翰斯通说。他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妻子贝蒂，指着两个越过队伍的男人。
“没关系，”其中一个男人开心地说。“我们不会在公共场合拉手的。”这个“我们”指的是本杰明·米勒和说话的人埃德蒙德·兰顿。本杰明像一只大泰迪熊，淡红色胡子和厚厚的头发相映成趣，棕色的眼珠蜷缩到角落里。他的同伴埃德蒙德又高又瘦又黑，非常漂亮，睫毛修长卷曲，年纪比本小了十到十五岁。
“我曾经听说过，用石头砌成正方形，”吉米继续说着，没注意到周围。
　团队里的顽固者，我心想。只甩了几分钟我就发现，吉米会把他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讽刺侮辱跟他在家时舒服的生活不一样的所有事情和所有人。有了近二十年的零售生涯，我自认为是一个很强的人格判断家，可以只一扫眼就判断出任何人。当然，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生活是个令人痛苦的老师，你学会了辨认顾客中谁会被甜言蜜语诱惑而购物，谁需要独自思考作决定，甚至谁有可能在店里行窃，或者谁对货物挑剔要退货。也许这种分类的趋势是不幸运的，我发现95％的时间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剩下的5％是完全彻底判断错误。我把这个归因于一些侥幸的类别。当吉米已经很快对那两个男人的关系得出结论时，我作为领队还没有安排好住宿。那两个男人要求一个单独的房间，本告诉我，他签这个旅行时，说埃德蒙德是他侄子。
“妈妈，我好累，”查斯蒂·舍伍德撅着嘴嘟囔。我很奇怪，为什么父母给他们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呢？（译者注：查斯蒂，意思为“贞操带”）查斯蒂大概十五岁，除了爱抱怨外，是没有要求私人空间的人之一。她有一个非常坏的习惯，每次转身的时候，就会用背包狠狠地打到周围的某一个人，尽管这些人仅仅认识她八九个小时，每当他们看到她过来时，都会做好逃跑的准备。“我们究竟要在这个愚蠢的地方呆多久呢？”她暴躁地说。
所谓的“愚蠢的地方”就是法兰克福机场的休息室，一个公认的乏味的地点。我们这次旅行名义上是一个寻古考古旅行，从多伦多起程，旅行团中的八个人已在此地聚集，分别是：查斯蒂和她妈妈玛琳；吉米和贝蒂，他们俩是加拿大人，二十年前穿越湖到巴菲禄后就再没有回去过；苏茜和凯瑟琳；还有两个男人，本和埃德，来自波士顿却没有在多伦多归队。
我在法兰克福的任务就是要找到其他的旅行团成员：理查德·雷诺，蒙特利尔的商人，我仅仅在电话中跟他谈过几句；埃米尔·St.洛朗，一个来自巴黎的同行，*近才加入我们，三天前才签了这次旅行；另外还有一对让旅行增辉的夫妇：库蒂斯·克拉克是加利福尼亚的专业高尔夫球员，他的妻子护照上的名字是罗斯琳·克拉克，但其实有一个更有名的名字是阿齐娜，她经常出现在很多杂志的时尚版和欧洲高级时装设计的T型台上。
　　事实上，这一对夫妻很容易辨认出来。丈夫有一口洁白的漂亮的牙齿，从体育版块和CNN经常看到一头熟悉的金色蓬发。妻子比丈夫高大概六英尺，耀跟的咖啡色皮肤，优雅的长脖颈和很高的颧骨。她头部的形状很漂亮。一头很短的深色头发衬得愈发好看。她所到之处，男人馋涎，女人嫉妒。无可置疑的是，她非常可爱，他也一样。
据我所知，库蒂斯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场重要赛事上赢过，也许他应该灰溜溜地永远离开。但事实上，他“捕获”了阿齐娜，结果成为世界上一半的人嫉妒的对象。也因为他在电视上的魅力，自从娶了阿齐娜后，有机会证明了他的能力。结果，他得到了收益丰厚的产品代言机会，人们经常可以从广告上看到他迷人的微笑。库蒂斯也是阿齐娜的“经纪人”，如果小报上说的故事都是真的，她曾经跟前夫有过矛盾，一度成为媒体猜测的焦点。他们本来可以参加豪华旅行，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呢？我不太明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我们潜在的广告资源。克里夫曾经多次告诫我，一定要确保他们俩有愉快的旅程。
我见过埃米尔·St.洛朗好几次，因此可以很容易找到他。他坐在门口，读一本考古杂志。年近六十，一头漂亮的灰色头发，穿着灰色法兰绒长裤和Polo衬衫，houndstooth的运动夹克采用可爱的巴黎式裹在胳膊上。他看起来非常年轻和舒展。我们中的一些人刚刚忍受了飞机餐和越洋航行的束缚，格外地期待一顿美餐和一晚上的睡眠。事实上，我虽然烦查斯蒂的抱怨，但实际上我也很累了。我刚刚结束了一个设计展，忙了好几个钟头，不停地打包或者开箱货物。然后就安排这次旅行，对好多事情又深入研究了好几个小时，把自己变成克里夫预想的那种专家。尽管我对以前去过的某些地方还懂一点，在启程前还需要多学点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