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之吻-午夜文库

她顺从地努力去停下来，屏住呼吸变为长喘气。她用破旧的毯子边擦擦眼睛：“只是……我藏着没有说太久了。我已经知道了有好多天，好多个礼拜。我一直没有说任何事情，直到我确定了……”
　　那只在她背上的手已经变暖，“没有出错的可能吗？”他小声地说，尽管房间没有什么人。
　　“没有出错。”
　　“多久了？”
　　“几乎两个月。”她的脸离开他的胸膛。但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也能感觉到她在看着他。“我们应该怎么办？”她问。
　　“你没有告诉医生你正确的名字，是吗？”
　　“没有，他知道我在撒谎，一切好糟糕……”
　　“如果你父亲发现……”
　　她再次低下头并且重复这个问题，对着他的胸脯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她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一方面是要强调他即将说的话，一方面是希望她移动一下，她的重量压在他的胸口上，他不舒服极了。
　　“听着，桃乐茜，”他说，“我知道你想要我说我们马上就结婚——明天。我确实想娶你，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我对上帝发誓，我会娶你的。”他停下来，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她的身体蜷作一团，动也不动地听着。“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结婚，之前甚至都没有告诉你的父亲，然后七个月之后生下小孩——你知道他会怎样的！”
　　“他什么也做不了，”她反驳说，“我已经过了十八岁。在这里十八岁就能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了。他有什么办法？”
　　“我并不是说我们结婚有效没有效这种事。”
　　“那又是什么呢？你指的是什么？”她急切地追问。
　　“钱，”他说，“桃乐茜，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你曾经跟我讲过关于他的事情——他以及他圣洁的道德准则。你的母亲只是偶尔犯错，八年后他知道了，还和她离了婚。他一定要和她离婚，不管你们姐妹，也不管你母亲的身体不好。你想想他会怎样对你？他甚至会忘记你的存在。你一分钱都得不到。”
　　“我不在乎。”她认真地说，“你以为我在乎吗？”
　　“可是我在乎，桃乐茜，”他的手又开始温存地抚摸着她的背，“不是为我，我向上帝发誓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你。我们接下来会怎样？我们俩都会退学，你照顾孩子，我去做工。我能做什么呢？——又多了一个只念了两年大学没有学位的人。我做什么呢？当职员？或者在哪个纺织厂弄个加油工之类的事？”
　　“那没关系……”
　　“有关系！你不明白有多么重要。你只有十九岁，一直都有钱。你不懂没有钱是什么滋味。我懂。一年之后我们就会吵得你死我活。”
　　“不……不……我们不会的！”
　　“是的，我们都很爱对方，从来没吵过架。那么我们住在哪儿？住一间纸窗帘的房子？每周七天天天晚上都吃意大利面？要是我看你这样活着，要是我知道这是我的过错——”他停下来一瞬间，然后非常温柔地结束剩下的，“……我就带着保险单，一头撞到一辆汽车前。”
　　她又低声哭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仿佛说梦话一样，嘴里的每个词都像是在唱安静美好的圣歌，“我本来计划得那么美妙。今年夏天我可以去纽约，你可以把我介绍给他。我会让他喜欢我的。你会告诉我他对什么感兴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短暂停顿，然后继续，“毕业以后，我们就结婚，或者甚至就在今年夏天。我们还可以九月份再回来读完*后两年大学。我们会有一个小房子，就在学校附近——”
　　她从他胸口上抬起头来，“你打算怎么办？”她乞求他，“你为什么说这些事昵？”
　　“我要你明白这一切本来会是多美好，多美妙，这本来是可以发生的！”
　　“我明白。你以为我不明白吗？”她已泣不成声了，“可是我怀孕了，怀孕两个月了。”一阵沉默，仿佛看不见的马达突然停了下来，“你……你打算不管我啦？你想跑啦？这就是你想做的吗？”
　　“不！绝不是，桃乐茜！”他抓住她的双肩，轻轻地往上提，直到她的脸挨着他的脸。“不！”
　　“那么，你要对我做什么？我们必须现在就结婚！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有一个办法，桃乐茜。”他说。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僵硬。
　　她回应一个轻微的惊呼——“不！”——同时开始慌张地重重地摇头。
　　“听我说，桃乐茜！”他恳求她，用手捏住她的双肩，“没有手术。不会有任何像那样的事情发生。”他用一只手抓住她的下颌，手指紧紧按住她的双颊，极力想把她的头往上托。“听我说！”他一直等她那种急促的呼吸平息下去，然后说，“学校里有个男生，赫米‘格德森。他叔叔在大学街和第三十四街口有一家药店。赫米也卖这些东西，他能弄到药。”
　　他松开了她的下巴。她以沉默回应。
　　“你明白吗，宝贝？我们一定要试一试！这对我们来说意味着很多！”
　　“药——”她捉摸不定地说，仿佛这是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
　　“我们得试试。也许一切都会好。”
　　她带着一种绝望的混乱摇了摇头：“啊，天哪，我不知道……”
　　他用手臂抱住她：“宝贝，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做任何可能会伤到你的事情。”
　　她倒在他的身上，一边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切都会很好的……”他的手抚摸着她，“一问我们自己的房间……不用再等该死的房东太太去看电影……”
　　终于，她说：“你怎么，你怎么知道药有效呢？如果不行又怎么办？”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不行，”他吻了吻她的前额，她的脸颊，她的嘴角，“如果药无效，我们就马上结婚，让你父亲及皇船铜业集团见鬼去吧。我发誓我们会，宝贝。”
　　他发现她喜欢被叫做“宝贝”。当他叫她“宝贝”并且搂她在怀里的时候，他好像可以让她去做任何事情。他曾想过这件事，并认为这和她父亲对她的冷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