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羽随笔

内容简介

《韩羽随笔》：知道韩羽先生的名字，是因为百花文艺社的那套“当代名家杂文精品文库”。此文库收有《韩羽杂文自选集》，薄薄一册，精善秀雅，书中图文相间，煞是好看。韩羽是个画家，其漫画自成格调，拙中见巧，让人过目不忘。他的杂文，像他的漫画，短小精悍，常出讥语，然锋芒不露，婉转俏皮。读韩羽的文字，觉得随意得很，机智得很，没有刻意的雕痕，但在轻巧之中，常常有怨、有泪，有人间的大悲苦。他写杂文，多配有漫画，像是彼此互证，滑稽感油然而生。记得丰子恺作文时，也喜欢配上漫画，让人的感觉动起来，悠悠然有禅林之风。但韩羽不同于丰子恺，他不那么静谧空灵，亦无佛家的气象。韩氏的文与画，颇像明清小品，杂以市井风情，可说十分入世。他写世态炎凉，多隐笔、诗笔、笑笔，然而诙谐之外，却仿佛有潮声滚来，让人幡悟彻省。这样的图文，我已许久未见到了。

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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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一城山色的千佛山，上小学时从课本上就深印心中。“梵宇僧楼，与那苍松翠柏，高下相间。红的火红，白的雪白，青的靛青，绿的碧绿。更有那一株半株的丹枫夹在里面，仿佛宋人赵千里的一幅大画，做了一架数十里长的屏风。”数十年后的一九八五年，全国美代会在济南召开。会址恰在千佛山侧。岂能失此良机！苗地亦有此雅兴，一拍即合。左顾右盼，蹑足潜踪，逃出会场，溜之乎也。老残不我欺，果如那赵千里的大幅画儿。好景好景，快哉快哉！快意后继之惴惴。均已“知天命”之年，怎不知逃会如逃学，乃不光彩事？相约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说。未出一个时辰。人问我：“去千佛山了不是？”我梗起脖子：“没有！”问者点着我的脑门一字一顿：“你呀！你呀！”我急忙找苗地问：“你说了？”他说：“我说了。不知怎地，一问，我张口就说出来了。”果如人言，苗地老哥老实得毫不含糊。但是还得补充一句，他做人老实，作画却不老实。他的漫画中的人物，令人愤而复笑·笑而复愤。据震生自己说，所以名“震生”，是适逢邢台地震时出生。壮哉！动地鼙鼓，裂天奔雷，先声夺人，横空出世。其相貌，白白净净，光光洁洁，一副眼镜，两撇唇髭。又老又少，使人想起旧年画中的娃娃戏。去太行某山村，他当向导，自诩老马识途。行行重行行，夕阳西斜，至一公路收费站。一问，方知前边已是山西省境了。这一错，竞走了百余里冤枉路。人笑他小马不识途。我为之解嘲：小事糊涂，“吕端大事不糊涂”。见人持一条幅，是震生写的陆机的《文赋》。看着看着被吸引住了。逸笔草草，不假矜饰，抑扬进退，蹁跹自如，挥笔时之从容心态，跃然纸上。对之畅然而气爽。又如庄稼人下操，迈错了步子，却质以传真，错得有趣。借米元章论人书法的一句话：方循绳墨，忽越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