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书-冯杰散文

配种站的上空，弥漫着猪们高扬的激情与青春的躁动。这边我们晨读，那边猪们号叫。　　在北中原乡村，公猪叫牙猪，母猪叫豚猪，而种猪虽是公猪，在这里却不能叫牙猪，它有个专用名字，叫狼猪。就像世界模特大赛里除“*佳模特奖”外，还设有一种“终身成就奖”，每位明星艺人在原名的基础上还都有一个“爱称”。称错叫法起码说明你不谙行情，不是个优秀的庄稼好手。　　凑这个机会，我不妨把当年一些乡村另类的“爱称”延伸一下，你也长一下见识。我们北中原乡村把公马叫儿马、母马叫水马，母牛叫市牛、公牛叫忙牛，公驴叫叫驴、母驴叫草驴，等等。头晕。宛如乡村学校一本花名册。这是话外题。　　配种站归人民公社的供销社管理。站内机构如下：　　共有种猪五头，名字都叫乌克兰猪。分一至五号。一个个长嘴小眼，毛皮白色，后背线条流畅，显得健壮有力，抢吃起糠食来，一对硕大对称的猪睾仿佛两副小锤，叮当叮当在响。那是自然的风铃。配种站有职工十名，同样显得健壮有力，但多见他们日常中默默抽烟，咳嗽。在这样年复一年的单调日子里，五头种猪掏力挣钱，养活十名职工，十名职工上糠，报答五头种猪。这种方程式*好解了。　　一段时间里，大家上学去得早，有的在家里推开饭碗就往学校跑，一副急急自学的样子。家长心里自然高兴。其实众人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上学前，大家不会先到学校，而是背着书包去看一道风景，就是猪配种。我们叫“蹦猪”。　　谁让乡村配种站就坐落在小学校对过？天时不如地利。　　我至今还认为“蹦猪”这一乡村土词口语好，有一种语言上的动感。这一词汇还延伸到骂人，就是“你急得想蹦人”。　　“群观种猪工作”这种行为我不好去划分性质，与思想“是否健康”肯定无关，但后来被老师知道，斥为“不健康”，有时还要写检查。若让老师发现了，对我们而言，就是比“蹦人”还厉害的“训人”。　　当时，在学生的功课标准里，大家有正科、副科主次功课之分，像语文、数学这些是正科，必须认真去学，而地理、生物之类是副科，升级又不占分，能顺坡下驴就行。一天，上“生物课”了，大家认为是副科，不甚重要，一些男生就偷偷逃课去了对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