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伙伴

　　《儿时伙伴/力冈译文全集》：　　**部　　伊凡·巴甫洛维奇·纳乌莫夫在多年的教学工作中一成不变地推行着一个办法：为了检验学生的思考能力，通常在*后一堂课一开始，他便走到黑板跟前，在黑板上写出一道算术题，然后转过身来，对全班学生说：　　“好吧，诸位同学……（有一次他几乎说成‘诸位先生’，幸亏我们这位老师及时发觉，半路上咽了回去。）好吧，诸位同学……谁先算出这道题，谁就先回家。”在说这话的时候，他那又长又直、又稀又硬的白胡子颇有点儿滑稽地抖动着。大概，伊凡·巴甫洛维奇就因为他这胡子，还因为他那凸出的前额和绿莹莹的圆眼睛，早在教我们以前就有了一个外号叫“猫”。　　“猫”也就像猫一样，走到远远的角落里，隐藏起来，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全班的学生，窥伺着可逮的老鼠，就是说，窥伺着那些自己很快算好了、便憋不住要给同桌提示的学生。　　革命前，伊凡·巴甫洛维奇在三年制的教会小学教我们的父母一辈的时候，在这类情况下，他采取的办法非常简单：他也是像猫一样悄悄地走到提示者跟前，一句话不说，抡起戒尺朝背上就打，要不然就是拿这件家什敲舍己救人的英雄那热情的脑袋。　　现在不兴体罚了，聪明的“猫”便发明了精神处罚的办法，也许，这一手更来得厉害些。靠同桌帮忙“做好了”算术题的学生，似乎完全违反常理地被放回家；可是，救了他的那位同学，却马上就得演算新的算术题，新出的算术题比先前的复杂得多，算好了，又是一道，更要难些，然后，一道又一道……要算很多道，直到全班学生都走光，教室里只剩下老师和犯规的学生两个人。　　这一次成了被逮的老鼠的，竟是我的好朋友万卡·茹科夫——不是契诃夫有名的小说中虚构的那个万卡。一般而论，这一次的题目即使对于我们这些入学不久的淘气孩子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十五除以三，等于几？我的算术虽然不是*棒的，但在一般情况下，在心情平静的时候，这样的题目是不用花很大力气就能做得出来的。但是这会儿是有可能露一手的时候，特别是有可能提前回家，当然啦，不是回家，而是到别的地方去，别的地方有许多事情可干，干那些事情比坐在学校里上课有意思多了。　　可是，真糟：当你盼望的目标来到眼前，当你急不可待地一心一意朝它奔去的时候，头脑却迟钝起来，怎么也不听使唤，就像千斤巨石压在头上，顿时大汗淋漓，战战兢兢，就像掉进了万丈深谷。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听到万卡一连声地小声喊：　　“虎……虎！……”　　我的好朋友已经快到八岁了，可是还是有些咬舌儿，所以把“五”喊成了“虎”。　　给我扔出救生圈的手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就是说，被当场抓获。*先做好算术题的万卡在出门的时候，半路上被老师扣了下来。我以义气为重，本想留下来陪他。但是老师不准我讲义气，说：　　“你走好啦。茹科夫留下。”　　“但这是我……”　　“不错的。你做好了嘛，你就走吧。走，快走！”那长长的猫胡子诡秘地抖了几下。“茹科夫再待一会儿。他又不急着到哪里去！”　　他这一下子就像事先瞅准了似的。“猫”先生打在了我们*要害的地方：我和万卡本来想好了玩的地方，正是“急着”要去的。　　*后一堂课省下来的时间以及整个下午，我们本来可以玩得非常快活。我们坐上独木舟，从窄的地方一下子就可以渡过白嘴鸦河，转眼工夫就能跑到刺花李树丛里，这里的野李子还只是摘掉了一半，剩下的野李子已经熟透了，又甜、汁水又多，那是留给椋鸟享受的。秋天要是暖和，椋鸟是不慌着飞到外国去的。椋鸟啄过的李子流着浓浓的、红红的汁水，这些被啄破的李子比什么都好吃。我们的**项计划，就是要去尝尝这种美味。第二项——是到没有人管的苹果园里转转，因为苹果已经摘过，没有人看守了；拿眼睛朝树顶上搜索一番，树顶上兴许会有一两只，有时会有上十只苹果，或者是茴香苹果，或者是安东诺夫苹果。留到这时候的苹果格外香、格外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