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和面包

　　《爱情和面包/跨度小说文库》：　　一座小桥。桥栏杆是铁的，*简单的样式，并没有什么造型或者是拉花，不显眼，被磨得油光锃亮的扶手却是*显眼的。桥下是长年不息的河水涓涓流淌，即使在寒冬腊月，河面冰封雪压，也能听见冰下细细的水声。河边小路上，两行杨树，几株垂柳，冬日河面起雾的时候，枯枝被挂上些冰晶，也就是瘦版雾凇的感觉了。　　平岚回忆起母校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条河，这座桥。因为过桥下一段陡坡，就是学校的后操场。那个时候，她骑着自行车“咯噔”下了桥，脚蹬子骑不上一圈，就直接地俯冲下去。耳边呼呼的风声，让她心跳随着车速一起加快。　　要是再回忆学校，她反倒有点模糊。大概那个时候的高中，都长得一样，一例的教学楼围合而成的操场，教室里也都是一排一排的课桌椅，共同对着墙上挂着的黑板。　　平岚觉得奇怪，别的不说，她应该对操场上的一砖一石都了然于胸才对。那个时候，每到课间，她都跟陈美诗和楚潇在操场上散步，虽然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三个女孩还是要肩并肩、手挽手，边走边聊，分秒必争。　　高中女生们凑到一起，多半不会聊成绩，平时学习压力够大了。她们也不会聊穿衣打扮，九十年代东北小县城的一所高中里，时装美容还远之又远。她们的话题绕来绕去都逃不开——爱情。　　陈美诗冲着他们：“去去去，想得美。”说着又去拉楚潇。　　刚好赶上下节课的老师夹着教材进来，楚潇只能悻悻地回到她坐的倒数**排。她把凳子撑儿上突出的一枚长钉，对着椅子上的钉眼用力一压，凳子撑儿就被安回了椅子，随后楚潇拿出书桌洞里“珍藏”的汽车杂志和足球报，跟后排男生们一起传看，全不管上课铃声已经打响。　　平岚前面那个女生坐下的时候，故意把凳子往后用力一耸，平岚的桌子就被顶了起来。她还是不说话，低着头，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只是把桌子向后拉了拉。　　同桌说：“你站起来一下。”　　平岚不知所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同桌又说：“坐下吧。”　　平岚向后一坐，猛地跌了个大腚墩儿，原来椅子被抽走了，她从半空直接掼到了地上，又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平岚自己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扶着摔疼的腰坐回去，她还是不说什么，从书桌洞里掏出几张长条形的彩纸，一个人慢慢地开始叠幸运星，下午剩下的几节课，叠了一大把揣在兜里。　　终于挨过了晚自习，平岚收拾好书包，跟陈美诗和楚潇一起走出教室。她们穿过走廊，刚刚踏出教学楼，就看到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　　操场上大雪积了有二尺来深，一脚下去没脚脖子，班上的男生都把书包丢在一边，正在热火朝天地握雪团打雪仗，一个个跟疯了似的，你追我赶，大呼小叫。齐昊天抓起一把雪，趁一个男生不注意，全灌进入的脖领子里去了，把那个男生冷得直跳脚。男生回身就去抓齐昊天，齐昊天机灵地躲过，飞快地跑走了。　　平岚的眼神就有点挪不开了，跟着齐昊天走，一会儿跑到这儿，一会儿跑到那儿，没来由地脸红心跳。　　三个女孩儿还没有多站一刻，就被男生们发现了，确切地说，是陈美诗很快被男生们发现了。男同学马上更改了目标，一块儿围着陈美诗“激战”起来。楚潇看好朋友受欺负，也把书包一扔，毫不示弱地团起雪球，向着男孩反击。　　平岚起初也兴奋地奔跑、打闹，可是没跑几步，她发现自己打在男孩儿身上的雪球，就好像一片雪花落进了一汪湖水中，一点回响也没有，没有谁向着她反击，仿佛“战场”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平岚不由得减了兴致，逐渐放慢脚步，她有点进退两难，只好不尴不尬地站在人群之外，不知不觉地从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　　又过了一会儿，男孩儿们形成了包围圈，把陈美诗和楚潇围在中间，一齐大笑着向她俩进攻，有的淘小子嫌团雪球太慢，干脆直接从地上扬起雪向她们泼洒，其他人看见了，也学着样儿向两位姑娘扬雪。一时之间，这天上落下的和地上飞起的雪在夜空中碰面，越发的银光熠熠，待所有的雪冲高回落，四散飘洒的时候，片片雪花被教学楼窗口透出的灯光所浸染，又成了金色。金缕银团的雪影之中，是陈美诗和楚潇的身影，她们飞旋着窈窕的身姿，不住地躲避、笑闹。她们的眼睫毛结了轻霜，显得晶莹灵动，脸颊与嘴唇在冬夜的寒气中越发红润，而落在头上、身上、脖子上的雪花，更为自己平添了几分仙气几分美好，连嘴里呵出的哈气，都有了一种别样的缥缈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