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岛

广播喇叭 广播喇叭给了我音乐的启蒙，那回响在广阔的农场上空的音响，比今天任何立体声的设备都有感染力和震撼力。它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标志，至今依然萦绕在我的记忆中。 小时候，我家住在淮河中的一个小岛上，小岛不大，当时是一个国营农场。 据说我们的农场以前是个劳改队，后来虽划为国营粮食生产基地，管理上却依然保留着一些军事化的特点。比如，上班要排队点名，干部叫排长、连长，开工、开会都用大喇叭喊。大喇叭由专门的广播站管理，里面有广播员。广播员并非专职，一般由我们学校的音乐老师兼任。 广播站很小，平时都是关着门。我每次放学经过那里都感觉十分神秘，很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有一次，父亲带我路过那里，正好门开着，我们的音乐老师在里面，父亲就顺便进去和她打招呼。我也跟着进去了，好奇地四处张望。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一个话筒，一张桌子，还有一架很小的钢琴。音乐老师的女儿也在，三四岁，大大的眼睛，穿着灯心绒的褂子，很漂亮。父亲和老师聊了几句，就带我走了。原来广播站就是这样啊，我感觉很失望。 广播站一般中午和黄昏才开播，放的多半是一些歌曲、戏曲，还有评书等。农场一般一个连队只有一台喇叭，广播开播的时候家家都在吃饭，为了听清楚，一些离喇叭比较远的人家，就干脆端着碗蹲在喇叭下面吃。喇叭里播放的歌都很好听，像《妹妹找哥泪花流》《知音》《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洪湖水浪打浪》等，我们听多了就都会唱了。 农场里经常举行文艺演出，地点就在农场的礼堂。舞台上有个大大的红幕，报幕员说完，大幕徐徐拉开，演员就开始表演了。我站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觉得当演员真神气！ 有一天看完节目回来，我便组织了一个“儿童演出队”。恰好我家门前有个水泥乒乓球台子。我找来两根长竹竿，用一根绳子分别系在竹竿一头，让两个小孩举着，站在乒乓球台子两端当大幕。报幕员是二妹，演员主要是我和秦叔叔家的丫头。有演出，当然要有观众，我们常常搬来几个小板凳，放在台子下面，邀请附近的孩子过来看。 演出一般在大人们上班的时候进行，整个农场静悄悄的，只有梧桐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演出队人员变动很大，比如二妹，喜欢乱跑，演出的时候找她报幕，常常不见人影儿；丫头呢，高兴的时候来，不高兴的时候就“罢演”。所以，我常常身兼数职。 只见个子不高的我爬上水泥台子，朝台下的观众深鞠一躬，然后大声报幕：“下一个节目，歌曲《洪湖水浪打浪》！”然后就扯着嗓子唱起来：“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呀……”唱完了，又鞠一躬，谢幕。我当时小，会唱的歌曲不多，唱来唱去就那么几首。大家听多了，就不感兴趣了。到后来，一个观众也找不到，演出队就散伙了。 现在想来，广播喇叭给了我音乐的启蒙，那种回响在广阔的农场上空的音响，比今天任何立体声的设备都有感染力和震撼力。它是那个时代特有的标志，至今依然萦绕在我的记忆中。 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