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形势与战略 第三辑

北非地区埃及：地缘政治挑战下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复苏作者：段九州，清华大学国际与地区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在过去几年中，埃及政府政策的战略重点在于重建国家和恢复经济，埃及的国家精英们将国内政策和外交政策统合起来为这个目标提供资源和保护。虽然建设国家是埃及的当务之急，但与此同时，动荡地区的环境并不允许埃及在外部冲突中独善其身。所以埃及不得不应对突如其来的区域局势，保持与地区事务的联系，避免自己陷入中东地区的冲突之中。埃及在2019年实现了相对积极的发展。尽管它和中东北非地区仍处于*不稳定和革命动乱的时期，但有迹象表明，埃及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埃及成功地克服了因局势动荡而造成的安全和政治危机。近20年来，内乱和外国干预仍在蹂躏着中东地区的大多数国家。在经历了2011年动荡的阿拉伯国家中，叙利亚、利比亚和也门陷入了持续的内战当中，而以埃及为代表的其他几个阿拉伯国家正在这一连串的地区变动中努力寻找适当的政治治理模式。作为其中的典范，埃及成功避免了恐怖主义的危险，实现了政治稳定，并试图利用这种稳定着手处理几十年来长期困扰经济发展的问题。一、修宪与军队权力的巩固2019年4月20日至22日，埃及就宪法修正案举行全民公投。根据该国选举委员会消息，修正案以8883%的支持率获得通过。舆论普遍认为，该宪法修正案将进一步巩固现任总统阿卜杜·法塔赫·塞西的权力，塞西总统有望持续执政至2030年。段九州：“埃及成功修宪的背后”，《世界知识》，2019年第10期，第46—47页。除了允许塞西继续执政8年并完全控制司法部门之外，该修正案还加强了武装部队在政治中的作用及其对政治和经济制度的影响。自2013年7月以来，军队成为“埃及经济的主要守门人”。塞西一直致力于在政治上和经济上赋予军队权力，并在军事、安全、经济和民用设施或政府机构中创建广泛的以退休军人为主的执政基础。此次埃及宪法修正案第200条首次赋予了武装部队“维护宪法和民主，保护国家及其世俗性质的基本原则，保护人民的权利和自由”的权力。这使军队能够比其他国家机构更有合法性优势，特别是在重大政治事件中。该修正案含蓄地赋予军队而不是*高宪法法院对“保护国家”概念的解释权，并利用其对武装力量的垄断“去实现国家利益”的权力。换句话说，军队可以有效地控制所有其他政府机构和政治参与者，包括防止平民成为总统或支持“一个政治派别而不是另一个政治派别”。如果广泛的抗议活动爆发或军队决定选举结果对宪法、民主、国家的世俗性质构成威胁，军队的选择可能会起作用。Bahey Eldin Hassan,“New Political Struggles for Egypts Military”,Carnegie Endowment,May 9,2019,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sada/79096 埃及：地缘政治挑战下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复苏/00//00 /中东形势与战略（第三辑）尽管没有任何宪法的赋权，军方在此之前已经发挥了这一作用。其在2011年1月迫使前总统胡斯尼·穆巴拉克不向抗议者移交权力，而是向武装部队*高委员会移交权力。2013年7月3日，军方推翻了前总统穆罕默德·穆尔西，与在6月30日针对穆斯林兄弟会统治的大规模示威游行队伍进行合作。国防部长塞西在不到一年后当选总统之前就成为事实上的统治者。值得注意的是，宪法修正案第200条的措辞并不妨碍军方干预包括塞西在内的有军事背景的总统。根据修正案，“武装部队将有权立即由其总司令、国防部长酌情进行干预，而无需等待总统的决定”。Bahey Eldin Hassan,“New Political Struggles for Egypts Military”,Carnegie Endowment,May 9,2019,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sada/79096在1952年君主制被推翻后，贾马尔·阿卜杜·纳赛尔（Gamal Abdel Nasser）在埃及建立了军政一体化的体制并担任总统直到1970年，他在任时一直主导着军事和安全部门。该政权控制着国家的大部分机构，并统一在执政党阿拉伯社会主义联盟和阿拉伯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之下。在1971年，社会和政治上的不满和挑战主要是机构和权力人物之间的竞争，导致了埃及政权和国家整体的重组。在接下来的执政岁月中，默罕默德·安瓦尔·萨达特（Mohamad Anwer el-Sadat）开始逐步削弱阿拉伯社会主义联盟，摆脱阿拉伯主义和社会主义，限制安全和军事机构的政治作用。而当前，塞西政府正在重建国家权威和重新集中化，2019年宪法修正案显然是这一努力的一部分。在埃及的政治生活中，军队已经完全恢复了对政治秩序的总体支配地位，而安全部门也发挥了重要作用。Nathan JBrown,“Correcting the‘Correcting Revolution’”,Carnegie Endowment, February 27,2019,https://carnegie-mecorg/diwan/78461尽管如此，传统上埃及总统与军方之间的权力斗争依然存在，塞西总统*近两年通过“旋转主席”政策将军事领导人迅速排除在*高职位之外，以尽量减少军方对他的政治威胁。在2017年10月至2018年12月的15个月间，参谋长马哈穆德·希贾兹（Mahmoud Hegazy）、总监情报局局长哈立德·法瓦兹（Khaled Fawzy）、国防部长希德基·苏布西（Sedki Sobhy）、行政监管局局长穆罕默德·阿尔凡·贾迈勒丁（Muhammad Arfan Gamal al-Din）和军事情报局局长穆罕默德·谢哈特（Mohammed El-Shahat）以及200多名其他高级情报人员在没有任何公开理由的情况下被总统意外解雇。与此同时，塞西任命他的参谋长阿巴斯·卡梅尔（Abbas Kamel）少将担任情报总局局长，并任命他的三个儿子担任安全机构中的高级、有影响力的职位，以确保军方和安全部门的忠诚度。Bahey Eldin Hassan,“New Political Struggles for Egypts Military”, Carnegie Endowment,May 9,2019,https://carnegieendowmentorg/sada/79096二、改革措施后的经济回暖埃及在过去几年实施的经济改革的主要目标是恢复宏观经济的稳定和削减政府预算赤字。“Egypt:A Path Forward for Economic Prosperity”, IMF Country Focus,July 24,2019,https://wwwimforg/en/News/Articles/2019/07/24/na072419-egypt-a-path-forward-for-economic-prosperity在埃镑从2016年大幅贬值中恢复稳定后，埃及政府在2019年继续解决能源补贴对政府预算的压力，主要包括燃料和电力补贴的改革。2019年6月，埃及政府在开罗地铁线增加3个新站后上调了3号线的票价。2019年7月，居民用户的电价平均提高了149%，商业用户的电价平均提高了149%，普通消费者的电价平均增长了7%至22%，电费补贴在2020年年底前全部取消。2019年7月，政府还将燃油价格提高了30%，以实现成本反映价格，提高能源消耗效率，腾挪出财政资源用于发展支出。“Egypt increases fuel prices to promote economic reform”,Xinhua,July 6,2019,http://wwwxinhuanetcom/english/2019-07/06/c_138202712htm在2019年第四季度，埃及政府开始实施新的燃料价格，对所有石油产品实行指数化机制。表1埃及主要经济指标Country Assessments:Egypt,Transition Report 2019-2020:Better Governance,Better Economies,EBRD,http://wwwebrdcom/documents/oce/transition-report-201920-egyptpdf20152016201720182019GDP增长率（%）4443425356通货膨胀率（%）110102235209139外债占GDP比率（%）145168334371341外汇储备占GDP比率（%）59511301741452019年8月，埃及央行引入无风险利率基准，这为增强和提高市场效率奠定了基础。新基准是由埃及货币市场联络小组制定的，该小组由央行、部分商业银行和欧洲复兴开发银行组成。与此同时，埃及政府正在推进大幅提高*低资本要求的计划。根据2019年5月埃及政府提交给议会的有关银行和金融机构法案草案，当地银行的资本基础将提高10倍，达到50亿埃镑（约3亿美元），而外国银行的子公司将面临3倍的增长，达到15亿美元。这些银行将有一个3年的期限来施行新的规定。拟议的法案旨在促进银行的发展，提升财政实力和抵御区域内其他银行竞争的能力。“Egypt central bank to increase commercial banks’capital base 10-fold”,Ecofin Agency,May 28,2019,https://wwwecofinagencycom/finance/2805-40102-egypt-central-bank-to-increase-commercial-banks-capital-base-10-fold埃及政府还增加了社会保护措施。在2019—2020财政年度，埃及政府启动了“团结与尊严”（Takaful and Karama）计划，增加了对基础物资(包括面包)和养恤基金的支出拨款。此外，埃及政府还启动了“机会”（Forsa）方案，以帮助创造就业机会；“保障”(Mastoura) 方案，以帮助妇女获得小额贷款；以及“体面的住房”（Sakan Karim）方案，该方案的目的是促进获得清洁饮用水和卫生设施。同时，2019年7月，卫生部推出了面向社会各阶层的新的综合医保体系。“Egypt:Strengthening Social Safety Nets and Building Paths out of Poverty”, The World Bank,July 2,2019,https://wwwworldbankorg/en/news/press-release/2019/07/02/egypt-strengthening-social-safety-nets-and-building-paths-out-of-poverty埃及议会于2019年7月批准了《投资法》的修正案，其目标是在经济*落后的省份吸引更多投资，提高公民的生活水平，并使全国的经济增长来源多样化。修正案还旨在对现有投资项目的扩张给予奖励，为建立新的生产线设定新的条件，创造新的商业机会。此外，投资总局还将对外国直接投资的流入进行监督，以获取准确的投资额数字。“Egypts PM approves new amendments to Investment Laws executive regulations”,Daily News Egypt,July 25,2019，https://dailynewsegyptcom/2019/11/13/egypts-pm-approves-new-amendments-to-investment-laws-executive-regulations/与此同时，石油和矿产资源部提出了关于开采黄金和矿产资源的新条款和规则。2019年7月，议会批准了法律修正案，旨在通过向投资者发放许可证和提供更灵活的勘探和投标条款，吸引可靠的投资，特别是在黄金开采方面。“Egypt poised to open door to explorers”, Mining Journal,February 18,2020,https://wwwmining-journalcom/politics/news/1381187/egypt-poised-to-open-door-to-explorers在大型国家项目纷纷动工的同时，埃及政府意识到恢复经济活力不能只依靠国家和军队的企业，中小企业也是创造就业和技术进步的关键部分。因此，埃及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措施来扶持中小企业。首先，埃及政府启用了中小企业信用评级。2019年9月，埃及金融监管局批准向专门从事信用评级的公司发放牌照。这些许可证将使中小企业信用评级公司能够在埃及市场从事其活动，并为中小企业的项目提供所需资金。这将实现通过取得贷款和发行各种债券，包括用于资本资产融资的中期债券和用于周转资金融资的短期债券。“FRA approves licensing SMEs credit rating companies”,Egypt Today,September 2,2019,https://wwwegypttodaycom/Article/3/74402/FRA-approves-licensing-SMEs-credit-rating-companies其次，埃及政府计划整合税法，以鼓励非正规经济部门的公司注册其企业。2019年6月，内阁批准了统一税法草案，并承诺在2020年6月之前实施新的税收制度。统一税法规定了所得税、增值税、收入变化、印花税和其他类似性质的税种的联系和征收程序。该法旨在依托现代技术手段，整合管理这些程序的规定，并促进其应用。“Egypt aims to amend VAT law,draft new income tax law:minister”,Reuters,July 29,2019,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egypt-economy-tax/egypt-aims-to-amend-vat-law-draft-new-income-tax-law-minister-idUSKCN1UO11K在政治稳定以及经济改革的作用下，埃及经济在2019年取得了显著的进步。首先，埃及旅游业逐渐复苏。2018年11月，旅游部推出了埃及旅游改革方案。该方案的愿景是，通过实施结构性改革加强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的能力。从历史上看，旅游业占埃及全国总产值的15％以上，而且主要是由私营部门推动的，私营部门占国内生产总值的98%，旅游和旅游业收入占服务出口总额的515%。在2018—2019年，埃及政府推出了一个全面、连贯和一致的改革方案，结构性改革建立在五大改革支柱上：体制改革、立法改革、促销和营销、基础设施和旅游发展以及全球旅游趋势。通过这些努力，世界经济论坛2019年旅行和旅游竞争力指数向埃及授予排名第四的“业绩改进奖”。世界旅游与旅游理事会授予埃及“2019年全球冠军奖”，以促进旅游业发展。此外，埃及的旅游收入在2018—2019财年达125亿美元，比前一年增加了1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Egypts tourism saw 21% growth in 2019:UNWTO”,Egypt Independent,January 22,2020,https://egyptindependentcom/egypts-tourism-saw-21-growth-in-2019-unwto/其次，埃及GDP继续增长，达到11年来的*高水平。2018—2019财年GDP增长达56%，主要是受净出口和投资上升的影响，油气、旅游、贸易和建筑业是强劲增长的主要贡献者。同时，2019年第二季度失业率降至75%，为自2011年以来的*低水平，在2013年第四季度中132%是失业率的峰值。“WB:Egypts real GDP growth reached 56% in FY19”, State Information Service, October 11,2019,https://wwwsisgoveg/Story/141968/WB-Egypt%E2%80%99s-real-GDP-growth-reached-56%25-in-FY19?lang=en-us失业率的持续下降主要是由于经济政策和结构性改革的正确实施，国家重大发展项目也带来了一些投资机会。2019年埃及的通胀率已降至6年多来的*低水平，同比通胀率从2017年7月的33%的历史*高水平下降到2019年9月的48%。下降的主要原因是货币升值和食品通胀放缓。Tarek El-Tablawy,“Egypt Inflation at Nine-Year Low Gives Scope for More Rate Cuts”,Bloomberg,November 9,2019,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19-11-09/egypt-inflation-at-9-year-low-in-boost-for-central-bank-rate-cut再次，埃及的财政状况持续改善。在2018—2019财政年度，由于补贴减少和利息支付减少(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财政赤字从上一个财政年度的97%缩小到国内生产总值的82%。2018—……在成功地打压了政治对手之后，军方开始着手为恢复国家的正常政治秩序做准备，而成功举办选举是其中的关键。2019年9月5日，阿尔及利亚临时总统本·萨赫勒宣布阿尔及利亚总统选举将于2019年12月12日举行。之后，阿尔及利亚总统选举活动走上正轨，阿尔及利亚成立了独立选举监督委员会，并对候选人的选举资格进行审核。这期间，共有23人报名参加总统选举并向独立选举监督委员会提供了相关材料。在经过一番审核之后，2019年11月2日，独立选举监督委员会主席穆罕默德·舒尔菲通过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方式公布了符合总统选举候选人资格的5人名单，他们分别是前总理阿卜杜勒-马吉德·特本、前总理阿里·本·弗利斯、前文化部长伊兹丁·米胡韦比、建设运动党主席阿卜杜勒-卡德尔·本·格里纳和“未来阵线”党领导人阿卜杜勒-阿齐兹·贝以来以其继承国身份宣示重返非洲的高调声明。在会议期间，俄罗斯与非洲30多个国家签订了安全防务协定，俄总统普京还直言不讳地宣称俄罗斯将会继续参与制定加强非洲大陆安全以及保障地区安全的战略。除了官方表态之外，俄主流学者也积极支持俄罗斯以防务为抓手实施对非战略。这一决定自然推动了阿尔及利亚同俄罗斯之间军事技术合作水平的提升。2019年9月在莫斯科举办航空展期间，俄罗斯就接到了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军事采购订单，并同阿尔及利亚代表团达成了两项军事采购协议。这两项协议分别是关于米格-29采购协议以及苏-30MKA战斗机的采购和升级协议。除了签署这两项军事采购协议之外，阿尔及利亚代表团在航展期间还参观了当时并未量产的苏-57战斗机，并安排飞行员在模拟器上驾驶了这架俄罗斯当前*先进的战斗机。尽管首架量产的苏-57战斗机于2019年12月24日在俄罗斯阿穆尔河畔共青城附近坠毁，但仅仅3天之后，阿尔及利亚媒体就发布了阿尔及利亚已经与俄罗斯签订了购买14架苏-57战斗机协议的消息，这一消息表明阿尔及利亚将成为俄罗斯第五代战斗机的首个国外用户。不仅如此，由媒体发布的后续消息表明，此番阿尔及利亚购买苏-57战斗机的协议，只是俄罗斯对阿尔及利亚一揽子军售协议的一部分，其他订单还包括阿尔及利亚空军向俄罗斯购买的14架苏-34战斗轰炸机和14架苏-35多功能战斗机。此外，有消息说，这项军售协议的总价达到20亿美元，合同执行日期为2025年。虽然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