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中国电影文学大系:1936-1937:第五卷

花花草草 出品 天一影片公司，1936年 编剧 洪 深 导演 高梨痕 摄影周诗穆 演员 张振铎 沈亚伦 吴 茵 姚 萍 张 雯 萧 英 冷 波 《花花草草》电影由洪深编剧。其电影剧本作于1935年10月，初载《国闻周报》第12卷第45～46期(1935年11月18日、25日)。1936年影片摄成后，国闻周报社曾出版同名单行本。本篇选自于《国闻周报》杂志初版。 剧 本 洪深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牡丹亭·寻梦》 一大学的校园 晚春时。 (渐显)几株玉兰，开着洁白的花，经过一番春雨，有几朵已经谢落在泥中了。树前路上，停着一辆崭新的两人坐的汽车，里面没有人，但那车上装着的小型无线电收音机，却是开着，隐约地放出些跳舞音乐。 “当当，当当，当当……”是下课的钟声。隔着草场与花树，好些男女大学生，夹着书，匆匆地走过。那辆停在路旁的空汽车，此刻有人把几册西装书扔在车座里，还有算数尺、丁字尺、三角板之类——乃是车子的主人来了。一个二十几岁，穿着漂亮西装的青年上得车，随手关闭了无线电收音机，踏动马达。 “方乐年，小方，等我一等。”有人远远地喊着。方乐年回头一看：“哼，小余。” 小余穿过花树，践着草地，飞也似的奔来，拉住方乐年道：“小方，我坐着你的汽车一同到上海去罢。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说着便跨进车去。 汽车慢慢地行出校园。园角亭子里有几个男女同学向方乐年招手。一个男同学兴奋地嚷着：“小方，你的订婚请帖，我们都收到了。国际饭店茶会，今天下午五点钟，是不是?我们一准都要来的。” 方乐年稍微露出些窘态——不欲答言；把手一扬，算是行一个敬礼，开着车子走了。 亭子里一位女同学，忽然想到一件事，心里不免疑惑；她问：“小方不是已经结过婚了么!有一次我好像看见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同坐在汽车里，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子呢。” 先前起劲说话的那位男同学，不好作声得。 另一位年纪大一点的男同学，略为把肩头一耸，似乎不屑关心的样子：“我们只管吃喜酒好了；人家的闲事，管它干什么!” 二马路旁树荫下 方乐年开着汽车在大路上驰着，一会，转入一条浓荫夹道的僻静的马路，拣择在一株大树底下，他把车子停了——光着眼，望看小余，心里颇觉为难。 小余拿着方乐年的订婚请帖——也是十分着急：“小方，并不是我爱多管你的闲事，这件事我余良德也是担着干系的!” 方乐年确实有点抱歉，低下头去不作声。 小余紧逼着他：“我再问你一遍!现在你的令尊大人又为你订婚了；那和你同居了两年多，生有一个女孩子的黄菊英，到底怎样办法呢?” 方乐年又看了小余半天，*后说道：“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小余见他这样不能负责任，恨极了，赌气跳下汽车，在路旁树下转着，划火柴，吸纸烟。 方乐年一半对自己说：“我也不打算想办法!这样糊里糊涂地瞒着混着不好么?等到事情闹穿了，再说。” 小余听他说出这种乏话，更加气愤，用力把纸烟扔了，跳上车去，责备他：‘‘小方，你怎么现在变得这样的没出息!这种男女纠纷的事情，不是在事前料理好，会闹出大乱子的!” 方乐年：“那末，依着你怎么样办呢?” 小余踌蹰了一会：“你父亲现开着四爿钱庄；拿出几个钱，去了结这件事，大约不会不肯的。” 方乐年：“问我父亲要钱，去给黄菊英么?”不由得摇起头来：“我不去。” 小余：“为什么?” 方乐年：“你不晓得我父亲的脾气。” 小余倒颇晓得他家庭的情形的，叹口气，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背：“事情当然是难办的，可是小方，你总得振作一下，像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似的，对于自己所做的事，要负起责任来。” 方乐年盘算着：“父亲……父亲决不会原谅我的。”忽然瞪着小余，像是有了主意：“你如果觉得你的办法不错，还是要请你去对我父亲疏通一下……” 小余：“哼!” 方乐年求告着：“小余。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你帮过我不少忙，请你帮忙到底罢。” 小余半晌不言——发一个狠，咬着牙道：“好罢!谁叫我当初瞎起劲，预闻了你和黄菊英两个人的事呢!我现在就去见你的尊大人；可是你也赶快得把今天你父亲替你在国际饭店订婚的这件事，亲自去告诉黄菊英!快走。” 方乐年还有点不愿意：“这个非告诉她不可么?” 小余：“当然，你难道还想瞒着她么?” 方乐年不答，开动汽车——喇叭“哑哑”地叫了两声，开向上海去了。 三黄菊英家 一个小女孩，在母亲的怀里，“呀呀”的哭着，伸手要那坐在对面，五十余岁，穿着蓝布大褂，像仆役那样一个人抱她：“公公，我要公公。” 但是那年老人有心事，不大理会这孩子。 年轻的母亲，此刻也有心事；见孩子只管闹着，很是不耐烦。幸得母亲的母亲，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后房寻了一个玩具响铃，一路摇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