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心雨

1．顽强“拒脚” 20世纪30年代，我的母亲①出生在万物凋敝、荒芜无望的农村一个朱姓人家。 外祖父，名为广桥②，外祖母，朱潘（守英）氏③。曾外祖父，名为朱万某，曾外祖母，朱齐氏。太外祖父、太外祖母……先祖姓名，无法考证。 新中国成立前，外祖父家有一方可以维持生计的土地和一头牛。 外祖父及其哥哥家的男性多数跟随革命队伍，不同程度参加游击队（当时，他们在外祖父的村进行了短暂的驻扎）。外祖父即使有一点土地，也不是“地主”，应该“根红苗正”。 有一次，外祖父家就被本村的地主害了。 据母亲回忆，当时所在的村是在国民党的白色统治下，接近解放的某年初春时节，家里突然来了很多当兵的，而且都持着枪，外婆吓得带着孩子钻进了草垛中，母亲及姐妹们吓得默默流泪，不敢哭出声来，也不敢喘“粗气”，只能憋着。 随后，当兵的把母亲的三婶当成外婆绑了起来，打了一顿，扔到门前的麦田里，逼着她说出革命游击队的去向，或交出外公。 当兵的架着几杆枪朝着与母亲年龄相仿的几个孩子，边等待“外婆”说出外公等游击队员的下落，边在茅草屋周围胡乱搜查。 外婆担心几个孩子的危险，心惊胆战地哆嗦着，意外地牵着草垛晃动着。 这下倒霉了，外婆被当兵的发现了，拖出来，反绑双手，吊在房梁上，他们还长时间地抽打外婆，折磨外婆…… 此后，外婆的双手向前移动，就会很痛。 母亲的姊妹多次说，外公参加革命游击队的事，就是村上的地主为求自保而告的密。 母亲个子高挑，方脸、高鼻、大眼睛，齐耳短发，年轻时通常穿着蓝色偏襟①外套。她有一股不一样的气质，果敢而上进，坚毅而爽朗。 她做事干练，开朗坚强。非常勤奋、非常节俭、非常艰辛地操持着家庭一切事务。 她是一位非常能干的农村妇女，有一双灵巧的手，还有一双能为其助力的“大脚”呢。 旧社会里，女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要裹缠小脚，以便成年时造就“三寸金莲”，显示其高贵、矜持和入俗，如果女人不裹缠小脚，就会被传统世俗所不容。 当然，也有倔强的女孩坚决不裹缠小脚的，用自己的方式与陋习抗争。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笔下的《红高粱》中，戴九莲就不让其嫂子给女儿（琪官）裹缠小脚。大户人家的戴九莲为女儿做出不裹缠小脚的决定，就显示出冲破旧世俗的勇气。 母亲姐妹五个，无兄弟，母亲排老二。老大裹了小脚，老二就是死活不裹，老三裹了一段时间。后来，新的社会风气吹破了封建“枷锁”，也就停止了继续裹脚。 作为穷人家孩子的母亲顽强地坚持不裹缠小脚，可能是对残酷现实的反叛，也可能是对长辈的另类回应。 据姨妈说，母亲坚决不裹缠小脚的这一抗争行为，也付出了一定代价。在其成年要嫁人时，媒婆都要为我母亲的“大脚”耐心地解释几句，尤其大户人家特别抵触。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