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精品·散文卷——散落的阳光

彷徨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谁又能举起一盏灯照亮我的眼睛？ 我用祈求的表情仰视夜空，可是夜空呈现出可怕的迷茫。我听不见呼应我的回声。 我像一只受伤不轻的鸽子找不到一个正确的方向；浓浓大雾紧紧包围着我，一切都很冷漠、很冷漠。我从未见过像1999年这样令人感到窒息的冬天。我有一对年轻的翅膀，可我竟无力飞翔。而且，我似乎只能歇落在川西北浅丘丛林一隅…… 此前，一年来，我一直苦苦折腾着，一心想在混乱中找到次序。我只不过想在我的第二故乡发挥一个中专生应有的光和热，可我竟成了一只可怜的皮球在上下层领导人之间给踢来踢去——上面要求下面在我的推荐表上签字盖章，下面要上面直接派遣，反正把我悬置起来。我并不甘心，可是，求索了一年多却没有任何结果。及至新千年来临之前，我还被四通职介所骗去了60块钱。我实在觉得身心疲惫，这才回到了蜗居。 都是因为我太想得到一份工作了，所以我的心变得浮躁不安，所以我白花了不少血汗钱。在无用的奔波中，我浪费了大好青春。虽然偶尔也凑一点文章寄出去，但是我无法以平静的方式去写作，所以总是有去无回。 我的专业知识没了用武之地，我的文学梦遥不可及，我的生活没有着落，我该干什么好呢？我还能干什么？我的书真的白读了，正中一些世俗之人下怀。难道我真的生不逢时？难道我不该奋发读书并学习水工专业？ 少年时代，我曾自恃非常坚强。由于我强大的自尊信念以及刻苦精神使然，在1994年盛夏中考时，喜获全县第三，从千余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所以才能带上一份莫大的荣耀跨入四川省水利电力学校高高的大门。但是而今看来，我似乎有一些怯懦了。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现实的种种不公平会加在我身上，这是为什么？我心有怨恨，我不该怨恨。我的命运宛若一片飘坠的黄叶，在寒流之中和凛冽西风共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该那么失落；我还有的是希望，我应该调整好心态重新振奋起来。新千年之春就在前面不远，为什么又不可以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呢？ 2000年春天，在年关前夕就早早地来到了。之前，大雪飘舞了多日，明媚的阳光映照在正渐渐消融的冰天雪地，我迎着习习冷风踩踏出一条泥泞小路，走向春天。 春天来了，我感觉一切又都是新的，而且，我行走的步伐不像以前那样沉重了。 尤其让我欣慰的是一夜和风吹红了桃花之后，我找到了一份做推销员的工作。刚一开始，我想不妨干上一阵子，挣一点钱补贴我的自考之需。为此，3月30日黄昏，我像一朵浮萍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行走。我将在江油小城过夜，虽然不是**次，但是孑然于并不太陌生的城市里依旧如匆匆过客。我是多么希望有一个真正认识我并且十分友好的人跟我说上一阵话。我不时用目光在人群中寻觅，但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我已走到华丰桥头。猛一抬头仰视天空，我竟在李白石像下面不远处停住了脚步。我崇拜他的浪漫主义诗风，当然，我应该冲他高大的石像行注目礼以示敬意。高高在上的李白石像做工一定很是精巧细致吧！可惜天将入夜，光线暗淡得我只能见识一个凝固在半空中的“举杯邀明月”的豪迈动作。我想看一看李白的眼睛，从而知道他在遭遇太多不幸之后，是不是真正可以开怀畅饮，以示看淡尘世恩怨。我也有着相当的不幸，虽然我正值弱冠之年，但是风尘洗礼一次次扑面而来。我很想问一问李白，是不是每一个处在不幸困境中的凡人都鲜有人与之同在？我个人就有一种孤孤单单的感觉，即使在人潮汹涌的地方。 不久以前，我在电话亭里打了一个长途电话给在省政府工作的梁哥。之所以想起梁哥，不是因为他是我父亲大嫂大姐的女婿，不是因为他说他和我是自家兄弟，而是我愿意听他亲切的话音。我想以书信方式诉说我的心中苦涩，不是图感动梁哥。我只盼梁哥安慰并鼓励我一番。我不会哭鼻子，我是一个男子汉，我应该有勇气面对人生风雨，走出一条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之路。可是在话筒另一端传来梁哥的声音跟变调了似的，他说：“不用写了，县官不如现管……”我放下话筒，一阵莫名的失望。我暗中发誓，将来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子。 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