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小人物情爱录

贝蒂·汤普森小姐从皮包取出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说：“钱数你自己填上吧。这是我给你的报酬。”
“什么报酬?”
“你用药枕治好我的失眠症，五年痼疾，霍然而愈，心里说不出多么感谢!”
“病家的感谢是医生的*高奖赏。至于额外报酬，一分钱不能收。”我说。
“别犯傻啦，年轻人。”她用力抖了抖捏在手上的纸头，又道，“这才称得上奖赏呢。你走进比华利山庄柔迪欧大道的商店，有了它，处处遇见笑脸。”
　　我苦笑了笑。
“莫非你怕填多了退票?”她扬着脸提问的神气活像天真的女孩儿。
我忙不迭摇着手说：“不，我了解你的财力。我不收是因为不该收。”
“难得你如此看重操守。也罢，让我们换个话题。我的好友丽；莎·韩德尔太太，联邦参议员亨利·韩德尔先生的夫人，也患失眠症。并且经常头痛。我想推荐你做她的家庭医生，你不会推辞吧?”
可是药枕治不好韩德尔太太的失眠。我改用中草药沏成药茶放在保温瓶里。让病人朝夕饮服。当晚她就睡了个好觉。但我明白．单是药茶还不能收全功。果然，第五日头痛大作。我施展祖传金针疗法才使她止住头疼，昏昏睡去。
醒来以后她对我说：“头痛固然可怕，空虚比头痛还要可怕。”半晌，她突然转过身，脸朝向我问道：“人为什么要活着?”
“这要看你从哪种观点来研究啦。”我说。
“就普遍适用的观点而言呢?”
“总起来说，人生的意义在于完成使命。各人有各人的使命，如果是个有使命感的人的话。”
“好。这么说，完成使命就意味着追求理想?”
“是的。”
“要是选错了对象呢?”
“那就及时转舵。”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她睁大了眼睛久久凝视着我。然后是沉默，无边的沉默。
退回寓所．我越想越觉得可怕：身为联邦参议员夫人，住方圆数十英亩的法国式别墅，庭园盛开奇花异葩，窗外有雪白理石铺成的彩色喷泉，身边无数名雕名画，真是享不尽的荣华贵，她也感到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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