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2

一 追猎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晨曦透过玻璃窗铺洒在调查局宽大的办公桌上。
一个面目刚毅的探员用笔在纸上涂写着什么，他动作娴熟，毫不含糊。他是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艾莱克斯·马洪，受命调查福克斯河监狱犯人越狱案。
艾莱克斯·马洪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特工。这次接手如此棘手的越狱案件，对他来说，既是上级对他的信任和欣赏，亦是一次重大的挑战。
“请把逃犯的资料读给我听。”他直身站立，对身边的另一名探员说。
“迈克尔·斯科费尔德，结构工程师，因持枪抢劫被判入狱五年；本杰明·富兰克林，前美国陆军军人，因持有赃物被判入狱八年；约翰·阿布卢兹，犯罪集团头目，因谋杀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查尔斯·帕托西克，绰号疯子，二级谋杀，刑期六十年；菲尔南多·苏克雷，恶性抢劫，刑期五年；大卫·阿泊勒斯克斯，外号中间人，重大盗窃罪被判入狱五年；西奥多·博格维尔，绰号口袋，因绑架、强奸和谋杀罪，终身监禁；林肯·巴罗斯，因谋杀总统胞弟，预计下周处死。”一份份资料在他手上扫过，窗外射进的微光映射着资料上一张张特征分明的脸，马洪凝视许久，将资料叠起。
“他们越狱多久了？”马洪问道。
“昨晚八点一直到现在。”
“迈克尔和林肯是兄弟。”马洪紧盯着照片上的迈克尔，“是他策划了整件事情。我需要他的全部资料！”马洪双眉紧锁，眼神深邃。在微弱的晨光下，他的脸部线条更加分明，宛如希腊雕塑般凝重。
高手对决，即将开始。
与此在茂密的丛林中，迈克尔和他刚刚重新获得自由的狱友们却度过了一个紧张惊险的早晨。经过一夜的奔跑，五人早已疲惫不堪，然而精力旺盛的拜里克和他的同事们仍在后面穷追不舍。阳光越来越明媚，它在这一望无际的绿色上翩跹起舞，迈克尔一行五人依然被恐惧和迷惘笼罩着，慌乱中竟不知路在何方。警犬声越来越清晰，如果此时被追到，那么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和无穷无尽的牢狱！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关头，林木线外忽然传来一阵奇怪声音。“那是什么！”林肯拔起腿加快速度向发声处冲去。忽然，他眼睛一亮，只见前方几十英尺处，一辆暗红色火车疾弛而来。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只要抢在火车到来之前越过铁轨的那一边，那么，拜里克就是插上翅膀也难以追上他们了！
“快走！”在林肯的提醒下，五人奋力向铁轨急冲而去。“到火车那一边去！”林肯喊道，“快！过去那边！”林肯、阿布卢兹和富兰克林率先冲到火车前面，奋力一跃，跳过铁轨顺利到达另一边。然而此时，火车却越开越快，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脱缰咆哮而去。迈克尔和苏克雷使出全身力气奔跑，火车头依旧越行越远，身后，警员正在渐渐逼近。苏克雷心中忽然闪过一阵绝望。
“穿过去！”关键时刻，迈克尔忽然喊道。苏克雷恰好与两节车厢的相接处平行，他顺势跳上火车，爬进了车厢，深深吸了一口气。而正当迈克尔抓住火车上的铁杆，试图钻进车厢之时，拜里克已经在不远处举起警枪对住了他：“不许动！否则我把你打下！”子弹飞出，朝着迈克尔射来，说时迟，说时快，迈克尔一个敏捷的躲闪，侧身进了车厢，子弹擦边打在了火车红色的铁皮上。
迈克尔一行终于顺利逃走，拜里克透过火车的车轮空隙看着越狱者兴奋的脚步，气急败坏。
“直升机去哪里了！”拜里克拽住一个警员的衣领，怒吼道。
“回地面补充燃料了。”警员一脸无辜。
“妈的！”拜里克怒火中烧，前额的伤疤更加显得血红。
“先生，准备好了。”
马洪放下手中的笔，摘下眼镜，走到镜子面前。他依次整理西服里袖子、领口和领带，动作优雅娴熟。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是一张刚毅冷静的脸，是一张给人以信任和安全感的脸。他深吸一口气，从桌上拿起一支钢笔，缓步走了出去。
福克斯河的重大集体越狱事件轰动全国，各路媒体闻风而动，追逐着警方，都期待在**时间报道警方的调查计划和*新结果。面对着频频闪烁的闪光灯，马洪虽然有些眩晕，却依然镇定自若，风度翩翩：“可以的话，我想先谈谈约翰·魏克斯布思。”他对满屋急切的记者说，“刺杀林肯总统的凶手。12天，我们花了整整12天才抓到他！他是个狡猾的人，他了解地形，知道如何利用它隐藏自己。”马洪脑海中掠过迈克尔的影子，他似乎已经预料到迈克尔等人深藏的焦虑和不安，“逃亡时他在日记里写道，影子是他的朋友，黑夜是他的领地。他知道任何驱使罪犯犯罪的神经机制都是复杂的，逃亡和追踪的犬吠声强化了这种刺激。恐惧变成妄想，妄想*终变成精神错乱。”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自信地说：“我提这个是因为，一百四十年来，逃犯的心理本质并没有变。他们也是人，也会恐惧，他们会不顾一切地逃跑。我们很幸运，虽然他们有星月相伴，然而我们却更强大犹的武器——电视媒体，近来它比执行法律更为有力。我希望电视机前的观众，每位国民，看清楚这些逃犯的面目，他们，正被美国政府通缉！”
不出马洪所料，丛林中疲惫不堪的越狱者们，已经开始被狂躁和愤怒的情绪笼罩。苏克雷喘着粗气说：“我原以为我能豁出去。但是，你们看到后面那帮人了吗！我想我们是插翅难逃了！”
迈克尔对苏克雷的悲观情绪不以为然：“关键是他们在那边，我们在这边，他们难以过来！”
“那你认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苏克雷声嘶力竭地反驳，“现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都怪阿布卢兹那该死的飞机！”苏克雷觉得，阿布卢兹的错误，毁了他们整个逃亡计划。
“我没有打算让你上飞机。”阿布卢兹一脸不满地说道。他衣服已经全部湿透，和胸前的伤口粘在了一起，泛着红晕。
富兰克林没有理会苏克雷和阿布卢兹的无聊争吵，他指着迈克尔的鼻子，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
　　迈克尔极其不耐烦：“我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犹他！”富兰克林狠狠地瞪着迈克尔，“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钱的事情？”
一听到“钱”，逃犯们全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苏克雷紧张地问道：“什么钱？”
富兰克林故意把声音提高：“老家伙藏在犹他沙漠里的五百万。”迈克尔坚决回避这个问题：“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当然知道。”富兰克林穷追不舍。“等等，什么钱？什么钱？”苏克雷一头雾水。
福克斯河监狱，威严宁静如旧。马洪走在监狱长波普旁边，波普神情严肃，形色匆匆：“FBI插手早了点吧？”
“我知道，这还是你的调查范围。但当逃犯越过州界，就由我接手。”马洪不紧不慢地说。
“这可不会发生！”波普有些气愤地说。他打心底里讨厌这个咄咄逼人的FBI特工。
“希望如此，”马洪说道，“我建议你我之间不要有部门上的成见，全面合作。”他向波普伸出右手。
“当然。”波普极不情愿地与他握了握手。
马洪趁机问起了坦科洛迪医生的事情，经过夜以继日地对整个案件的调查研究，他感到这位医生是这件案件的突破口之一。
“无可奉告。”波普表示不愿作答。
马洪紧追不放：“据我所知，她几乎是逃犯的帮凶，打开门让他们逃出去。您必须和我合作。”
“无可奉告！”波普难以抑制住对这个年轻人的厌恶。
“也许她是整件事的关键。我们必须和她谈谈！”马洪依旧紧逼。
波普盯住马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强调说：“马洪先生，现在她不能和任何人交谈。”丢下这句话后，波普转身疾步而去。
　　萨拉·坦科洛迪戴着呼吸器躺病床上，昏迷中的她依稀听到两个医生在讨论她的病情：“静脉注射可以维持体液平衡。我们给她注射了纳络酮，每小时0.5毫克——我们已经尽力，现在就看她自己的了。生死视乎她本人的意愿。要么求生，存活；要么放弃，死亡。”
萨拉的脑海里，和迈克尔相处的一幕幕场景迅速闪回。迷迷糊湖中，她看见迈克尔纯真的笑容、含情脉脉的目光，看见迈克尔离别时的依依不舍的眼神，想起他温暖的大手、性感的嘴唇。泪眼婆娑中，萨拉醒了。
拖着断手的口袋来到了一个野外宿营帐篷旁，长时间的疲于奔命，他又累又饿又冷又渴，手忙脚乱地翻查着帐篷外的大包小包。打开一个装满冰块的盒子，口袋大把抓起冰块，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塞，这既可以解渴，又可以冷却血管，他将断手藏在了冰块之中。忽然，帐篷拉链被拉开，一个赤膊男子和他女友探出头来。男子看见口袋，吓了一跳：“喂！你想干吗！”
“如果敢报警，我就把这个插到你眼睛里！”口袋拿起螺丝刀，指着男子的眼睛。他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握住螺丝刀的手由于过于用力而渗出了鲜血。这对情侣吓出一身冷汗，连连后退。口袋迅速抓起装冰的盒子，飞奔进了茂密的树丛之中。
“我需要一个医生。”受伤的口袋来到了一家兽医诊所。诊所关着门，他粗鲁地推开门，撞了进去。
“对不起，先生，今天星期六，我们不开门。”兽医库戴回答说。他是一个典型的印度人，黑色带卷的头发，棕色的皮肤，淳朴善良。
“这才是重点。”口袋把装冰的盒子重重摔在服务台上：“我需要治疗，而且，是秘密治疗！”
“可是，这是动物诊所，不治人。”这个人真是匪夷所思，库戴想。
口袋阴险地笑着，露出断手，兽医一惊，转身往电话跑去。口袋一个箭步上前，用螺丝刀抵住他的脖子：“这里没人可以打电话的，医生。”库戴吓出一身冷汗，呆呆地望着他，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是兽医告诉口袋他做不好这个手术。“我的手已经在盒子里放了四个小时，即将坏死，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口袋举起螺丝刀，咬着牙威胁兽医：“虽然我只有一只手，但还是能把这个插进你的脖子里。如果这个理由好不够的话，我可以找到你太太。”
无奈中，兽医答应了口袋的要求，但他声明说：“我不能保证成功。”说完，他转过身要去为麻醉做准备。口袋一把抓住了他：“我看起来那么蠢吗！”兽医强调道：“这样的手术一定要麻醉，我得把坏死的组织切掉，没人可以忍受这个过程！”
口袋抓住兽医的领子，贴近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普通人！”他声音低沉而恐怖，犹如死神一般。
与此同时，在丛林中，警察带着训练有素的警犬正在搜查火车周围。马洪和另一个探员正在旁边研究迈克尔的照片，照片中，迈克尔浑身布满了清幽瓦蓝的弧线，纵横交错，如迷宫般充满神秘。马洪对迈克尔复杂的纹身产生了兴趣。“结构工程师，是吧？”马洪仔细端详着照片中美轮美奂的纹身艺术品。“他不是想象中会纹身的那种人。”“绝对不是。”他们共同认为，迈克尔的纹身是另有他用。至于为何而纹，马洪隐约感觉到与此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认为纹成这样要花多久？”马洪说，“给他纹身的人一定花了不少时间。”说完，他把纹身图交给韦勒，让他去寻找给迈克尔纹身的人。炙热的阳光使马洪额头渗出了汗水，他摘下墨镜，看见拜里克正匆忙向这边走来。
“拜里克！”
“别烦我！”拜里克目中无人，径直往前走。
“好，不过这会让合作困难。”马洪善意地告诫说。
“合作？”拜里克忽然回过头，狠狠地盯住马洪，“是我的人在外面卖命而你在开新闻发布会。”在拜里克的心里，马洪只是一个爱站在镜头面前出风头的人。
“媒体只是个工具，”马洪贴近拜里克，低声说道，“我会比警犬更快抓到人。”
拜里克依旧凶神恶煞：“我们不需要你！我们正全力追捕那群人，早晚会捉拿归案。”
“问题是追捕的定义，”马洪不依不饶，“就是你永远在猎物的后面。”
“走着瞧！”拜里克怒气冲冲地转身，疾步而去。
清晨的蒙大拿黑脚湖，安宁恬静，湖面滑润晶莹，透着浅盈盈的蓝，一望无垠。在淡淡的晨雾里，白茫茫一片，不知哪是湖水，哪是晨雾，仿佛湖水、晨雾与遥远的天际已经融为一体。
在湖边那座僻静的阔绰宅院里，维罗妮卡正在搜泰伦斯·斯泰德曼的身。
“我对你没有威胁。”斯泰德曼无奈地展开双手。
“你得原谅我，*近比较多疑。”维罗妮卡没有在斯泰德曼身上搜到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她开始在客厅的沙发、桌子上搜索。
“我保证，小姐，我对你没有威胁。”斯泰德曼无力地躺进沙发，“止痛药让我没什么体力。”
“好，你不介意我拍照留给后世吧。”维罗妮卡拿出相机，没等斯泰德曼回答，就对着他照了一张相片。
“这对你没有好处。”斯泰德曼若有所思。
“你不明白，”维罗妮卡说，“有人因谋杀你的罪名要被执行死刑，而你还好好地坐在这儿。”
“我又没有选择林肯背黑锅的。”斯泰德曼无奈地反驳。
“是谁？你的总统姐姐？”
“你不明白，我也是这一切的阶下囚。”斯泰德曼语气平静而无奈，他用眼睛看着窗外一片葱绿，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能够走出这间寂寞黑暗的豪华宅院了。
“哦，得了吧，你本可以站出来的。”维罗妮卡有些冲动，她看着斯泰德曼的眼睛，就是这个人，毁了她的旧爱，还有那个本来拥有远大前程的年轻人，现在他们，都在亡命天涯。“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维罗妮卡痛苦地摇着头。
“不，我真的是阶下囚，”斯泰德曼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维罗妮卡，“现在，你也一样，从你把门关上的那一刻。”维罗妮卡一惊，冲到门前，使劲摇着门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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