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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痛苦配不上我:女性的宿命与忧伤
读者评分
3分

我的痛苦配不上我:女性的宿命与忧伤

为苏珊 ·桑塔格、鲁萌等知识女性而写,描述她们的美丽、奋斗,被疾病袭击的痛苦,以及我们的无奈和惋惜。在自我、疾病与生活重压之下,我们应该保持怎样的生存方式、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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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评论(2条)
ztw***(二星用户)

整本书可以总结成一句话:女性要学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值得,不推荐,说是女性的宿命与忧伤,内容是远配不上副标的。买回来看了之后甚至感觉被骗了😂

2023-11-19 1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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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r***(三星用户)

女性主义著作集。 郑重推荐!

2022-10-26 16:5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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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详情
  • ISBN:9787220096808
  • 装帧:简裝本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32开
  • 页数:432
  • 出版时间:2016-01-01
  • 条形码:9787220096808 ; 978-7-220-09680-8

本书特色

这8篇思想叙事散文,以苏珊 ·桑塔格、鲁萌等知识女性为叙事主角,描述她们的美丽、奋斗,被疾病袭击的痛苦,以及我们的无奈和惋惜。这是艾云为自己以及同性女人写下的对身体的思考与认知:身体,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物质,所有精神、思想的载体,是怎样在一次又一次日常的重负之下变得微弱的。艾云用丰富的细节,甚至是以故事的形式,透过她自身的成长经历,逼近生存的境况,借助这日益沉重的肉身,折射我们的精神质量。这是一本关于女人的书,严格来说,它讲述的是,关于我们自身、我们在疾病面前与生活重压之下应该保持怎样的生存方式,生活态度。

内容简介

本书是一本叙事散文, 以作者身边的朋友为主角, 讲述了一个宏大却被很多人忽略的主题, 那就是: 身体, 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物质, 所有精神、思想的载体, 是怎样在一次又一次日常的重负之下变得微弱的。作者用丰富的细节, 甚至是以故事的形式, 透过她自身的成长经历, 逼近生存的

目录

我的痛苦配不上
峭冷的2006年夏天
寒凝暗疾
谁的个人悲伤
唯劳作者可得食
花语难解
美人之殇
学人之殇
展开全部

节选

我的痛苦配不上我
  2014年入冬以来,就总感觉不大好。一开始是咳嗽,紧接着是热伤风、喉干、咽痛、流涕,还时有头疼。难受时只有躺在床上,天阴着,一会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湿冷中躺久了,又觉得懒惰和消沉。
  躺在床上,由自己的病,自然想到《疾病的隐喻》这本书,想到这本书的作者苏珊·桑塔格。
  苏珊是美国**的女性批评家,也被誉为美国的良心。她在小说、文化批评、随笔、摄影美学、话剧、电影诸多领域都有骇世成就。可她却又在1975年42岁那年患上乳腺癌,并做了切除手术。之后,她又经历了几次大的手术,可她都闯过来了。她在患癌以后,活了30年。这真是一个刚毅、无畏、智慧的奇女子,死神拿她都没办法。她72岁那年去世,说是寿终正寝也不为过。
  想想看,我们的疼痛和她的比较起来,那真是不足挂齿。她把女人受苦受难的所有体验都承担了。都说写作的女人苦,那是!但所有女人的苦叠加一起也比不上苏珊之苦。在她,是与波伏娃和汉娜·阿伦特并称的现代世界*出色的女性思想家。另两个人是绝对比不上苏珊的疼痛与苦。波伏娃1908年生,1986年死。78岁的生命曾经如日中天,离世时也活够了足够寿数,并且晚年没生什么大病。阿伦特1906年生,比波伏娃大两岁。她是1975年与朋友聊天时,突发心脏病,猝然辞世。她还没来得及经受疾病和衰老的煎熬,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人不痛,不难受,就是修来的福。
  苏珊多么刚毅、果断、要强、骄傲,她怎么会摊上那样的命!?
  所有的折磨,可恶的疾病,受难体验,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全部转化成文化现象,让她用隐喻之笔,写成了人类面对苦难时的普遍意识和经验。
  我们还没有那么剜心地痛,就开始出现种种的坏脾气、乖戾、偏执、想不开,比起苏珊,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这个女人比我们任何人都活得不易,可她却将一切腐朽化为神奇。锈迹斑驳的烛灯又点亮了,一场又一场的盛宴又开始了。苏珊又在向全世界展现她迷人的生命舞姿,并发出强大的声音。
  我开始买苏珊的书,除了《疾病的隐喻》《反对阐释》《重点所在》等,还有女助手写她的《永远的苏珊》,儿子写她的《死海搏击:母亲桑塔格*后的岁月》,我还买了由她儿子整理出版的她的日记《重生1947-1963》,等等。我俨然成了一个苏珊·桑塔格的研究者。
  看有关苏珊的东西,我只能说,她是上帝派往人间的一个使者,在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时,她不能提前离场。让她受难,是为了让她更多地体验;让她活下去,是为了让她说出更多在世的箴言。她在矛盾中扒开一线呼吸的通道,止不住抱怨了一句:痛苦太丑陋、内心太高贵;疾病太残酷、灵魂太仁慈。*后,她认了命,却幽幽地自语:我的痛苦配不上我。
  痛苦让她内心长满石头。可石头上,却开满了隐喻的花朵。
  一、1975年的病
  苏珊·桑塔格从医院走出来。
  这是1976年的2月,天仍然冷。她身穿貂皮大衣,高统皮鞋,挺拔而坚定地走在纽约的街头,看上去依然时髦、前卫。她走路时步履快捷。只是,她的眉峰有些紧蹙,两只大眼睛也更显深邃峻冷,有一种穿越亘古人生的透彻。她面容周正,下巴开阔,有立体感;只是双腮有些单薄,但还没有凹进去。她黑头发黑眼睛,长得很酷,有某种拜占庭女子的风韵。
  这是苏珊患了乳腺癌并做完手术出院以后的那一刻,她的确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她出院了,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发誓绝不能让自己陷进消极、颓靡的情绪里。女人装饰美丽,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她这样的人,怎能轻易被打败呢!
  风吹来了,她把上衣领口裹紧了些。
  她自己招手喊出租车。她不想惊动任何人。
  回到位于河滨大道340号的公寓,她把落地玻璃的窗帘拉开,阳光像金灿灿的花朵一样一下子盛开满屋。
  过了许多个月的医院生活,在经历了种种诊断、等待、恐惧、手术、化疗、疼痛等折磨以后,现在她终于可以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了。她想有几天的时间独处。独处的自己,可以好好想想今后该做什么。她要找到感觉,有了感觉,就有力量了。
  躺在床上,她回忆起几个月前的情形,有一股子寒意还在她脊骨后窜动。1975年夏秋之季,她觉得乳房肿胀着疼。到医院原本是做常规检查,谁知却被查出是乳腺癌晚期,并且已经扩散到17个淋巴结了。
  苏珊是何等敏感的人哪。她从医生们凝重的神情中猜测自己病得不轻。她躺在美国纽约的斯隆———凯特琳纪念中心医院,心想,这玩笑真是开大了,死神向她招手的时间太早了,自己怎么可能得绝症呢!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她不甘心就这么撒手而去,她拒不承认自己的病是无望的。她认为自己的精神太强大,意志太柔韧。一般的人会被规律收走,而自己绝对是个例外。
  她做了根治性的乳房切除手术。
  她的主治医生卡恩根本就没指望苏珊可以活下来,但她却超乎常规地活下来了。
  又过了一些日子,苏珊可以写日记了。她在日记中记下自己的心情:“匕首就插在我的梦的尽头。我睡不了多少觉……我病了,也许看不好了。”
  她再坚强,也有虚弱、无助的时候。她有时会想:“活到一定时候,每个人都要死的。”
  稍微好一些,她就尽快驱散这种悲观情绪,她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42岁就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伤口在愈合,生的欲望又回来了。
  医生们对她进行检查,完了以后离开病房,他们止不住地点头,十分惊讶这个女人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量。她在创造一个奇迹。
  接下来,苏珊想的全是病好以后的事情。上帝如果再假她以时间,她要把心里想做还没有来得及去做的事情做完。42岁,是到了中年,应该开始做减法了。苏珊希望把留在抽屉里、电脑里的那些札记完成。语言是她的信仰,除此之外,她还要创造新的体验。她似乎已经体验了很多,17岁上大学时就与28岁的教授菲利普结婚,18岁生下儿子里夫。28岁离婚。经历过异性之爱,也经历过同性之恋,还有就是这该死的疾病。上帝为什么要对她施以如此的惩罚?她招谁惹谁了?她的大脑只为意义和问题而跳跃。她原本可以做得很多,现在只能做到尽量。上帝对智者有多大的戏弄啊。她不甘被攫。
  如果当自己把在世应该担当的使命都完成,那么,便可以无怨无悔地离开这个世界了。
  在治疗和康复的那段时间,苏珊听到了至少两个不好的消息。一个是美国著名批评家特里休70岁就去世了,另一个是德国女性思想家,她很敬重的汉娜·阿伦特69岁去世了。1975年12月4日的一天,阿伦特在与朋友聊天时,突发心脏病而死。苏珊非常敬佩阿伦特,阿伦特的理性、睿智、果断,是世界的财富,她也为女界赢得了尊严与光荣。
  苏珊止不住心头的凄凉。思想界朋友的凋零,让她有了一种孤儿的感觉。她实在弄不明白,生活中那些糟糕透顶的事情为什么不打招呼就突如其来?她看过卡内蒂写的一个剧本,假定所有的人做事情时脖子上都挂着一个小饰盒,上面标明自己的卒年。这里表达的意思是,知道自己的死期会把自己变成等死一般。卡内蒂惧怕死亡,苏珊也是。16岁那年她还是芝加哥大学的一名学生时,她就说:“甚至都无法想象哪天自己就不再活着。即使接受了那么多痛苦。”苏珊极其热爱生命,活下去,成为她的太阳和宗教。
  她躺在床上,手抚着自己结疤的干瘪的胸脯,禁不住黯然神伤。她想找一下自己得这病的原因。为什么会得这病?她想起不久前去世的特里休教授,听说他长年不与妻子同房。是否很少的性爱导致激素分泌无从排泄,内分泌失调而得了这病?
  苏珊从来不回避性爱、情欲这些敏感话题。在她看来,血是**等的智慧,是*初和*终的真理。一般人看它,会认为它不洁、邪恶、罪感;对于写作者,它却是催生语言的酵母,是起兴语言的助力与道路。如果一个写作者去宴享它,绝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语言。语言的内壳很难敲击,必须借助于色情柔软如水的力量。这些,不写作的人怎么能懂得其中的奥秘?
  美好的性爱当然十分重要,可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懊丧起来。这事太不容易了,尤其从异性那里。放眼望去,并没有让自己沉醉迷恋的男人。自己何尝不想有美好的异性之爱,在那纯正的快感里,女人生命的活力又飞扬起来。在销魂、缱绻的光影里,致幻中有泼墨般的挥洒,让身体内部带着风铃清脆的声响,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将颓靡、消沉、衰老全部赶跑。在纯正的快感里,女人说,这是比吃任何营养品都管用的啊。你看她嫣红的面颊,熠熠的双眸,愉快的笑靥,都发自真心。喜悦、健康、活力都可以因此被带出。当枯涸的河床注满了漾漾春水,女人会很少生病,也会推迟或避免更年期的到来。她甚至不会因此承受心悸、盗汗、失眠、焦虑、发胖的煎熬。她不会有颓势,更不会有这该死的病!
  哎,谁知道是这病导致了自己对异性总是无端由的苛刻,还是因眼光太刁让自己失了异性缘?
  苏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么,就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同性恋了。苏珊的同性恋伙伴,都是才华横溢、才貌出众的人。比如法国女演员妮科尔。这次苏珊生癌,正是妮科尔联络了法国的医生,并对她的治疗给予了很好建议。也正是因此,当1977年7月妮科尔与苏珊解除关系时,苏珊曾伤心不已。
  类似于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能无法真正理解非凡的苏珊所做的性向选择。但作为写作中人,我能明白:高度强烈的智力活动,以及苏珊一直推重的新感受力,都需要来自生命深渊的翻卷,这翻卷出的浪花即使是黑色的,经过语言这点金术的淬炼,*终它也会成为闪光的钻石。
  早慧的苏珊,有强烈的感受力和表达力,她能思想的时间太早了。她早早就把肝血和阳气用于那呼之欲出、却又追逮不及就倏忽而逝的文字了。她将那胚芽般的想法予以呈现,她早就明白,自己降临这尘世,是为担当大使命而来。
  为了担当大使命,生活的伦理学是可以不予理睬的。
  我翻开收在《反对阐释》一书中苏珊所写的《薇依》这篇文章。文字不长,却是字字珠玑,富于思想内涵和美质。这是1963年写成的文字,苏珊才30岁。她横空出世般的才华,通过这篇短文可窥一斑。
  她讨论薇依。
  薇依是法国女性思想家,1909年出生,1943年死去。她仅仅34岁的生命,却留下了让人咀嚼不尽的话题。苏珊在这篇文字里,对薇依弃绝肉身、狂热的禁欲主义态度,对欢乐和幸福的不屑,对磨难不知疲倦地追求,以及高贵和可笑的政治姿态,都有中肯而准确的发言。苏珊似乎早就对薇依的不健康有所感应,她另外还举了不少例子,如克尔凯郭尔、尼采、陀思妥耶夫斯基、卡夫卡、波德莱尔、兰波、热内等,这是些病态的天才,但这是些让人无法忘怀的人。苏珊说,“这样的作家之所以在我们中间建立威信,恰恰是因为他们有一股不健康的气息。他们的不健康正是他们的正常,也正是那令人信服的东西。”
  苏珊此时还太年轻,年轻到她对真理不如对想象信赖。她认为也许某些时代并不需要真理,而是需要拓深对实现的感觉,扩大想象力的疆域。
  我对30岁的苏珊之才华太佩服了,因此我忍不住想要继续摘录她的那些格言警句。苏珊写道:
  “有些人的一生是堪作楷模的,有些人则不;在堪作楷模的人之中,总有一些会邀请我们去模仿他们,另一些则使我们保持一定距离来看他们,并且包含某种厌恶、怜悯和尊敬。这就是英雄与圣徒之间的区别。”
  苏珊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已有了冷静和理性。她对客观是承认的,比如她对薇依物质上的一团糟,她的偏头痛,她的肺痨之于平常人的无益。苏珊说:“任何热爱生命的人,都不希望模仿她那种殉教精神,或希望她的孩子或任何挚爱的人这样做。”
  苏珊说了这些,却笔锋一转,对那属于精神层面的东西,不得不表示敬重:“只要我们热爱严肃,以及热爱生命,我们才会受其感动,受其润泽。当我们对这些人表示敬重,我们也就等于承认世界上存在着神秘———而神秘正是稳当地把握真理、把握客观真理所要否定的。”
  “由这个角度看,则所有的真理都是表面的;而一定程度(但不是全部)扭曲的真理、一定程度(但不是全部)的疯狂、一定程度(但不是全部)的不健康、一定程度(但不是全部)的否定生命,正是贡献真理的、是生产理智的、是创造健康的、是增强生命的。”
  看到这些,你不得不信服和敬重年轻的苏珊犹如天助般卓越的语言才情。
  仍然是在1963年,她评价又一个法国作家加缪。她认为加缪是当代文学的理想丈夫。她说:有些作家满足了一个丈夫的可敬品德:可靠、讲理、大方、正派。加缪正是这样。
  当然,“作为一个当代人,他不得不贩卖疯子们的主题:自杀、冷漠、罪咎、绝对的恐怖。不过,他这样做时,却带着一种如此理智、适度、自如、和蔼而不失冷静的气质,以致使他与其他人迥然有别。”
  我还是不想把下边这句给省略。苏珊概括道:
  “卡夫卡唤起的是怜悯和恐惧,乔伊斯唤起的是钦佩,普鲁斯特和纪德唤起的是敬意,但除了加缪之外,我想不起还有其他现代作家能唤起爱。”
  这是年轻时代就形成风格的苏珊的语言,勃勃生机,语式一环扣一环地推进,雄辩,判断力果绝,下笔准确,没有犹疑和拖泥带水。
  写出这样文字的苏珊,好生了得!她除了饱学博览、禀赋超群,她还在寻找那诱使语言起兴的訇然而起的“此刻”。在苏珊,她为这“此刻”采取的方式只能是在耗散中凝聚。比如年轻时代借助情欲,中年以后借助药物,到后来则借助于不停地言说和奔走。她太热爱写作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借力与道路。
  考察苏珊的语言成就,不能掠过她的病。10岁她就出现哮喘特征,16岁时哮喘加重,哮喘病是苏珊后来患乳腺癌的根本原因。照西医的治疗方法看,哮喘就是呼吸器官有障碍了。但依中医理论的辨识,则认为哮喘的产生,病在内脏肺腑,苏珊小小年纪就得哮喘,肺腑已经堵塞了。可是什么原因导致肺腑堵塞,又得寻找原因。是受寒、风滞、伤脾,还是什么?总之,肺腑堵塞导致人血气不够。血上不来,养不住胸肺、喉咙气管以及双乳。病魔在稀薄的双乳之房住下,乳房成了无血浇灌的板结的硬块。再往下发展,硬块里边腐蚀成脓肿,癌就出现了。
  这是疾病的日常实情,而不带有任何美学隐喻。
  早慧的苏珊,谁都不知道她是怎样撬动那**笔的。她写了大量日记,这是热身,是供自己情感和情绪随意宣泄的幕后。可她终究要登上历史舞台,她的语言一点一滴都要经受公共视线的检验。那早慧的胚芽,扒开与众不同的土层。
  那么,在写出供社会、大众勘检的文字前,难道非要先把自己砸碎,摧毁,先要割自己的皮、煮自己的肉,才能生发出那一行行的文字?
  她开始自嘲,也许自己的病真的是咎由自取;那么,任何人命运的不幸与悲剧不都是咎由自取吗?以往的悲剧定义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撕毁给人看,那悲剧带有史诗性质,它与价值的毁灭有关。现在,当人类的声音愈加喑哑,史诗的宏大终于为日常的琐屑所替,那么,悲剧也就降格为不幸。不幸是人类个体生命所承受的无法承受之重,总有那不堪的东西,超出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撑不住的时候就断裂了。
  撇开那些意外的天灾人祸,总感觉有一双魔鬼的手将人戏弄,谁都无法琢磨清楚,也无法破译这古怪的厄运。这一切就暂且不说了吧。只想说那缓慢中发生的不幸,自己也不幸被魔鬼之手攫住,不幸发生之后,苏珊并不想博同情者的一掬眼泪,她自己在问自己,我是否也应该承担责任?她想起了东方的一些谚语,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不幸,只能是不幸者咎由自取。有人说,这太残酷了,不幸者已经非常不幸了,你怎么还用这般冷漠无情的口吻说话,但事实只能如此,从不自欺的苏珊就是有这种扼住命运咽喉的冷静。
  她躺在床上,双手抚着结疤的胸脯,禁不住流下泪来。她在人前从来都是优越的、骄傲的;在距人背后,她的软弱和无助只留给自己。她在岩壁和瓦砾上攀爬,伤痕累累。她必须自己起身,揩净血水,再向前走。
  躺了大半天,有些饿了。知道饿就是有胃口了,是件好事啊,说明身体机能正在恢复正常。
  苏珊慢慢起身。
  下午,初春的光线显得如此柔和明媚,窗外蓝天如洗。她打开冰箱,里边还有半罐玉米粒。她来不及加热,倒出来就往嘴里塞。她感觉力气又从自己身体内部生长出来了。她想到今后。经过了这次劫难以后,唯有两件事是她要做的,她“想工作,想有乐趣”。
  苏珊正吃着东西,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原来是妮科尔·斯特凡娜从巴黎飞来纽约。妮科尔大苏珊10岁,她们两个数年来保持着恋爱关系。在巴黎,两个人还拥有自己的住宅。妮科尔20多岁时在麦尔维尔1950年导演的电影《可怕的孩子》中领衔主演,她迷人的表演为众人喜爱,但后来她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好了以后,她从演艺圈退出来,开始自己做电影。1973年在赎罪日战争结束前后,妮科尔与苏珊在以色列拍摄了《希望之光》这部纪录片。
  苏珊非常欣赏妮科尔的才华,也着迷于她的美。她有着法国女人特具的精致、柔美。高高的身材,秀丽挺拔。她身着合体的黑色呢褛,脖子上围着灰色流苏的丝巾,飘逸而生动。即使她已是五十开外的年龄,仍是那样动人。苏珊从来都对美有出色的领悟力,还有强烈的受制于美的秉性。以至于她整天挂在口头上的是,“我是个美人,美物控。”苏珊认为自己是美人,也喜欢别的美人。她认为出身和教养也重要,但如果没有美,这出身和教养就成了问题。反过来说,如果出身教养并不怎么高,却拥有美,那还是要承认这人的不同寻常。人能自己掌握住美,太不容易了。她把美与气魄结合起来考虑,认为气魄就是:清晰与平静。1962年她19岁,在日记里就为气魄下如此定义。
  妮科尔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进来。她从巴黎带来了很多食物。苏珊不会做饭,很少开伙。没饭吃的时候就到外边饭馆,或是去叫外卖。妮科尔每次来纽约,都会为苏珊做几天好吃的饭菜。
  ……

相关资料

遮蔽在身体后的隐喻
——读艾云思想散文集《我的痛苦配不上我》
杜璞君
在以往艾云一系列思想性散文中,很少关于她个人经历的叙述。这个文本艾云则用丰富的细节,甚至是以故事的形式,透过她自身的成长经历,逼近生存的境况。同时辐射其他同龄者在那样一个时代,那样一种生存的现实,重新思考我们的生存经验,乃至重新认识自我,借助这显得日益沉重的肉身,折射我们的精神质量。艾云创作手法的180度转变,并不意味着她远离问题意识,恰恰是从一个新的起点重新出发,以我们的身体为观照物,一层一层剥开我们庸常生活本身,反思我们的生存以及精神向导。她说:“我写作的很多选题,都是在考察人的病理学特征与语言之间的关系。”
在《峭冷的2006年夏天》和《花语难解》两篇文章中,艾云写到两位女人,一位是哲学家萌萌,一位是画家艾欣。艾云写了两位女性从生命绽放到衰败的过程。是让我们反思当下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所带来的对身体的损害。萌萌甘愿把富于诗人气质的头颅,置放在一个“无底的棋盘”上,把问题与语言的追问,归纳为艰深的哲学概念。忍受神经和大脑的纠结和煎熬,拿起理性的锤子,敲打这座已经变得碎片、平面、庸俗和欲望化的机器。萌萌的存在和消逝,我更想视为当下的消费狂欢中,她所奔赴的是一场不存在的沙龙晚宴。
艾云对萌萌逝去一样有感于艾欣的过早离世。艾欣除了迎接死神的降临,就没有别的道路吗?艾云敏锐指出了艾欣精神深处的出世理念,但艾欣毕竟仍在红尘中。当一个人面对人世间必然存在的纷争、矛盾和纠结。若执着于心中的信念,倔强坚持,无法完全地放下,这固然非禅家之念,长久了,便会变成心中的郁结,淤塞了血脉。
对当下生活高标准的物欲追求,几乎是被时尚包装下的一股潮流。《美人之殇》中,那种充斥于广告、媒体的减肥、美容资讯,几乎成了当下的强势话语。到了夏季,我们都不可能摆脱对空调的依赖。不过,空调除了调节我们的温度,背后隐藏着的对人身份的辨别、工作环境的高低的区分,还有招揽顾客的商业需要,这不易察觉的秘密,则为人们所忽视。空调作为一种制冷的工具,不知不觉地对我们身体和观念产生着影响。
艾云头透过我们无法从琐碎庸常的生活状态抽离,独自面对自我的揭示,剖析了两性在家庭生活中的不同心理特点。在《唯劳者得食》中所呈现的种种生活细节,都反映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精神困态。说到底,我们大多数人都被公共性所裹挟。生活优渥,贪图安逸,已成为我们集体无意识下的共性。某一个公共形象的出现,比如明星和产品代言人,他们就像一面公众之镜,个人无法也没有勇气从这种公共审美和价值标准中抽离。这强大的公共符号所发出的暗示,使得个人欲逃离这磁场的强大吸力,很快就必须后撤,退回到那个公共所规训的秩序中。
艾云是个深谙内心精神运动法则的女人,她对写作有着深切的理解和懂得。在《学人之殇》里,她剖析了叙事性作品和思想类、学术性作品在写作方式,以及写作者精神内部所接受的挑战和差异。例如:在《我的痛苦配不上我》中,艾云没有打着道德的旗号,对苏珊·桑塔格的情感取向妄加批判,更指出苏珊·桑塔格的情欲的耗散与凝聚是为了:“去用于写作,一切都是写作的借力与道路。”
她更将对挚友余虹印象,回归到日常生活的细节,而不是在语言和诗中,去打量这位挚友昔日的身影。艾云用朴素的语言和细节来谈余虹与小师妹的一段恋情。余虹作为一位学人,他的专注和情感更多地表现为古典浪漫的理想追求,而余虹的小师妹正如艾云分析的,当从这位师长身上完成了情感成熟的初课后,她就转身找她真正属于她的那个怀抱。
艾云对现实生活两性关系的洞察,来源于她不拒绝这样或那样的生活的庸常,她正是从这俗气的烟火气息中,读出了人性中的差异和微妙。她对挚友余虹深入细致地观察,既看到余虹从这段情感中所获得的原始内心驱力,蹦出创造的火花,他也用血肉丰沛的生命体验,去抽象、概括这些判词。可以说,透过余虹的诗意与问题,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当代学人的精神生活写照的一个范本。
《我的痛苦配不上我》是一本关于女人的书,严格来说,其实是关于我们自身、我们人性的弱点在疾病面前,我们不是去勇敢战胜病魔,而是与之妥协,以病为友,透过这样的方式,领悟我们自身并非强大得战无不胜。我们不拒绝现代文明,但需要和解,与大自然的和解,是全方位的。温度、气候、习惯、饮食、医疗等方面的共同合力,才能让我们日益成为我们集体无意识的生活习惯中,重新意识到我们身体在环境和观念影响下失去了平衡。
艾云所期许的是回到常态,回到常识,不轻易被某种时代的观念,习惯,潮流,甚至精神性的语言所裹挟,以身体作为祭献。艾云在这本书中平实、讲究细节的叙事,带着问题意识,紧贴我们精神的现状,透过身体这个观察点,追根溯源,深入到我们的血脉,对我们的精神生活进行探究。这本书中的一系列文章,好比一块集成电路板,作为读者不断受当中一个文本中的某个思考点触发,链接生发出另一个思考点。难怪掩卷之余,跟这本书的责编张春晓,还有一位尚不认识的资深编辑,谈到阅读这本书的感受,都不约而同地说:一言难尽。

作者简介

艾云,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广东省作协组联部部长。著有《玫瑰与石头》《寻找失踪者》《黄金版图》等书。《黄金版图》曾获中国民间文学**大奖“在场主义散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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