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男孩的梦想之书 小理法师

　　《小理发师/勇敢男孩的梦想之书》：　　**章 炮弹响的一刻，毛毛出生了　　这家人原本不过生日，但毛毛的生目却没有忘记过。　　那是一九三七年双十节的晚上，上海全城的灯都熄了。毛毛家的窗户蒙上了黑布，冷风透过板壁缝隙吱吱地往里钻，将桌上一支小洋烛的火苗吹得飘飘摇摇。暗淡的微光在灰白的墙壁上涂抹出奇形怪状的影子，也照着正躺在床上呻吟的妈妈。　　毛娣，在毛毛出生以前，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她好奇又紧张地照看着正要生产的妈妈，用热毛巾给妈妈擦汗。　　飞机的轰鸣声从房顶的高处掠过，那声音，仿佛一根无形的线，拖拽着每个人的心，一抽，一紧。不一会儿，便听到连续的高射炮声。　　妈妈用颤抖着的手指了指小洋烛，爸爸心领神会，上前吹灭了它。　　毛娣摸索着走到窗边，掀起黑布一望，见夜空被满天火星照得亮如白昼，空中布满了缤纷的色彩，好像童话里的幻境。　　忽然，一声爆裂的巨响从屋顶直落下来，那声音仿佛将夜空撕成了两半。　　毛娣吓得钻到了妈妈的床底下。紧接着，就听见妈妈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尖厉的声音几乎要将毛娣的每一根骨头刺碎。　　爸爸带着哭腔呼唤妈妈。　　床底下的毛娣牙齿打战，浑身虚飘，如同浸在寒冬的冰水里。　　妈妈完了！妈妈完了！怎么办呢？毛娣绝望地想。　　这时，一长串婴儿的啼哭将她从冰水里捞了上来。　　“妈妈生小孩了呀！”毛娣立刻明白过来。此时，屋子外面已经归于平静，幽暗的房间里现出一道朦胧的亮光。爸爸重新把小洋烛点燃了。　　毛娣从床底下爬出来，看见妈妈怀里多了一个小婴儿。“毛娣，你有弟弟了。”妈妈有气无力地说着，用枕头边事先准备好的布包裹弟弟。　　眼前的小婴儿，赤红的脸，皮肤皱巴巴。毛娣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弟弟仿佛透明的小手，感觉像是捏着小鸟的爪子。她马上把手收了回去，生怕不小心碰坏了他。　　第二天早晨，毛娣睁开眼睛，四周的安静让她不知身在何处。这一夜，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又好像赶了很远的路。蒙咙中听见小婴儿的哭声，毛娣在半梦半醒里想，哦，是弟弟在哭。但就是醒不过来。　　这时候，爸爸端了一只锅子进来，指着地板上一个焦黑的洞给毛娣看。　　“昨夜不是有那一声巨响么？”爸爸说。　　毛娣坐在床沿上，稀里糊涂地点点头。但爸爸的话马上让毛娣清醒了。爸爸说：“炸弹的弹片穿破了我们的毛毡屋顶，直穿到地板下了。距离你妈妈的床不到两尺。危险哪！”　　这就是毛毛出生时的经历。后来，家里人把这故事说给毛毛听，毛毛睁大眼睛，望着大家，不相信似的。　　或许真的是死神手下逃脱的幸运儿，毛毛从小就特别调皮胆大。他经常闯祸，但从来没有伤及自己。跌跌撞撞学步时，他扑在了妈妈刚刚生好的煤炉上，幸好被及时解救，只烧焦了身啪厚棉袄；两岁时，他把花生米塞在鼻孔里，憋得小脸青紫，结果一个喷嚏把花生米喷了出来；三岁时，他拿剪刀玩，摔了一跤，剪刀戳在面前的泥地里，离他的眼睛只有两厘米；四岁时，他爬阁楼时失足从木梯子上滑下来：注意，是滑，不是跌：他好像趴着玩了一次滑梯游戏，一屁股仰跌在地板上，还没哭出声，就被妈妈抱住了。　　因为传奇的出生经历，毛毛成了家里唯一一个过生目的。这一家虽然住在蓬莱的棚户区，妈妈给人做娘姨，爸爸在江南造船厂做临时小工，但每逢双十节，都要给毛毛下一碗阳春面。面里卧一只溏心鸡蛋，漂几小粒葱花。比他大七岁的毛娣只有闻香气的份。　　毛毛自己当然还不会吃面，要别人喂，这喂面的差事往往就落到毛娣身上。毛毛嘴小，嘴唇一嘟，只有小樱桃那么大，几乎只容得下一根面条进出。毛娣费力地用筷子夹起一两根面条，极不耐心地往弟弟嘴里送，汤汤水水全洒在毛毛的衣服上。于是，就会被妈妈从后面猛拍一巴掌，抢过面碗说：“好啦，一边去，我来喂！”　　稍大些，毛毛能自己吃面了。还和先前一样，吃独食。家里经济再拮据，他都能在生日这天吃到一只溏心蛋。毛毛吃面的时候，已经十来岁的毛娣挺着胸从毛毛面前轻蔑地走过。有时，她会勤快地扫地，把灰扬得满屋子都是。毛毛的面里，自然也撒了“胡椒面”。他用手遮住碗，冲姐姐大叫：“你坏！”　　毛娣一扔笤帚，没好气地摔门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