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步:2017上海新剧作(上下)

　　《读步：2017上海新剧作（套装上下册）》：　　1　　[舞台主体是一座房子的内景。是客厅、书房，也是茶馆、办公室。房前右侧是一片树林，左侧是半座凉亭。　　[幕前曲。低沉悲怆的旋律中透出一抹亮丽。　　[静寂中传来收发电报时有节奏而又长短不一的“嘀嘀”声响。　　[幕前伴唱：　　你是航船，桅杆已升出海面，　　你是朝阳，即将升起在山巅。　　你是躁动的婴儿要分娩，　　你是人民的艳阳天。　　[两处光区同时启光。一处是河北阜平县城的华北城工部报务室，一盏马灯透着温暖的桔光。解放军报务员正在发报，刘云摇着蒲扇在一旁来回踱步；另一处是北平方家的书房，台灯的幽光映照着谢培东冷峻的脸。他一边收报，一边用铅笔飞快地记录着电码。　　刘云密电北平三号。自9月12日辽沈开战，我军攻克锦州，解放长春，入关平津势在必行。中央指示，看护好北平金库，策反航校飞行大队，全力配合前线备战平津一役。　　法官（暗场中的冷漠声音）中华民国特种刑事法庭现在开庭。　　[一柱光引出面无表情的法官。电报声渐弱。　　法官（漠然轻击法槌）被告人方孟敖。　　方孟敖到。（定位光引出方孟敖。空军飞行员装扮，站得笔直）　　法官6月19日，你率领航校实习飞行大队轰炸开封共军，一弹未投，原队返回。公诉人起诉你违抗军令，涉嫌通共。你可有陈诉？　　方孟敖（大声地）有。　　法官讲。　　方孟敖（更大的声音）我不讲！　　法官为何？　　方孟敖讲出来会给中华民国丢脸！　　法官请被告人注意陈诉方式，严肃陈述。　　方孟敖我很严肃。开封之行，名为轰炸共军，实乃联合国早已明令禁止的无差别轰炸。这样的事情讲出来，岂不是丢了国家的颜面？　　法官请被告人正面陈诉。　　方孟敖民国二十七年，日本侵略者对开封实施无差别轰炸，炸死炸伤我中国同胞一千余人，数十万民众流离失所。法官大人，抗战胜利不过三年，死难同胞冤魂未散。当日我若下令投弹，岂不是与侵略者成了一丘之貉？“八一三”日军轰炸上海，我母亲、我妹妹，同日遇难……请问庭上，用我们自己的飞机、自己的炮弹，去轰炸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同胞，这是什么狗屁命令？如果不炸同胞就是通共，我宁愿认下这“通共”的罪名。　　[暗场处，传来一片哗然。光灭，法官和方孟敖隐去。电报声又起。　　刘云据可靠情报，方孟敖及其航校飞行大队，以违抗军令、涉嫌通共之罪名，被国防部告上特种刑事法庭。中央指示，即刻切断与方孟敖的一切组织联系，保护并设法搭救。　　[收发电报的“嘀嗒”声戛然而止。刘云和报务员隐去。　　[谢培东起身，划亮火柴，点燃电报。　　谢培东（唱）一封密电传噩讯，　　万里晴空起乌云。　　搭救孟敖任务紧，　　小心翼翼，我踩着这风雨北平。　　党指示，切断联系把孟敖救，　　崔中石是他的单线联系人。　　心焦急三步并做两步走，　　月下敲门会故人。　　[崔中石披衣急上，两人步入凉亭。　　崔中石谢老，出什么急事了？　　谢培东（接唱）孟敖阵前抗军令，　　涉嫌通共罪非轻。　　上级指示断联系，　　搭救同志出囹圄。　　你连夜撤离！回解放区。我明天一早飞赴南京，游说上层，刀下救人。　　崔中石谢老，这些年北平分行对南京高层的打点，一直是我在经办。我又是孟敖组织关系的单线联系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突然消失，恐有不妥。　　谢培东与孟敖切断一切组织联系是中央的指示，我们要相信周副主席在孟敖问题上的周全安排。　　崔中石谢老，这两年多，一直是我代表方家在与孟敖接触。国防部现在把他告上法庭，我却突然失踪，别说军统和中统，怕是行长也会生疑。　　谢培东顾不得这么多了。孟敖身份特殊，背负使命，容不得半点闪失。只有你彻底消失，他特别党员的身份才能石沉大海。　　崔中石组织上要切断的，只是我与孟敖的联系，不是我与社会的联系。　　有些事，我去做比你去做，也许更妥帖。谢老——　　（唱）去南京助孟敖脱离险境，　　我才是*好的穿针引线人。　　东衙门，西衙门，我抬手敲门就能进，　　官老爷，钱老爷，我东门西门认得真。　　我去走动不要紧，　　你去南京非常情。　　断联系为的是断他身份，　　丢性命我也要守口如瓶，你就放宽了心。　　谢培东（权衡）好，我向组织汇报。到了南京，千万不能去见孟敖，也不能让他知道你去过南京。记住，审时度势，不惜代价，一定把孟敖搭救出来。　　崔中石（接唱）一旦孟敖脱险境，　　他定会寻找组织鸟归林。　　莫让他脱单的孤雁离了阵，　　孟敖年少丧母，性情孤僻，虽外表冷漠，却内心善良。把他沉到海里，千万不能让他无助得太久。淹死了，我在解放区，便永远等不到他来。　　（接唱）共祝愿花儿常开月常明。　　谢培乐花常开，月常明。中石，我们许个约定，等北平解放了，我们俩，还有孟敖，都穿上军装，一定去德胜门照个相。　　崔中石明天一早我就出发。办妥事情，从扬州回盐城，直接去苏北解放区。　　谢培东到了南京，你直接去党通局找联络处的徐铁英主任。　　[远处，传来冷冰冰的回应：“谁找我”——是徐铁英的声音。　　崔中石徐主任，是我。中央银行北平分行金库副主任，崔中石。　　[另一表演区灯亮。南京，国民党全国党员通讯局党员联络处主任办公室。徐铁英正襟端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　　徐铁英进来吧。　　[崔中石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拎一只小皮箱从凉亭走到徐铁英办公室。谢培东暗下。　　崔中石徐主任，这是我们行长的一点心意。（把箱子放在桌上）　　徐铁英里面是什么？　　崔中石我们行长说了，这里面的东西不是送给主任的，主任也绝不会要。可是为了救我们家少爷，主任调了那么多人手在出力做调查，局里也没这笔经费，出勤的车马费我们总该出的。　　徐铁英（硬挤出一丝笑容）你还是没告诉我，里面是什么。　　崔中石今天一早，在花旗银行现提的——　　（唱）是十万美金，　　很稳妥徐主任但放宽心。　　感谢你多年来各种照应，　　感谢你为孟敖操碎了心。　　年轻人脾气倔争强好胜，　　年轻人口无遮拦乱发声。　　千不念万不念，还念他抗战英雄敢舍命，　　飞驼峰救国难，飞虎队员建功勋。　　徐铁英崔老弟，要是在昨天以前，这箱东西我一定代兄弟们收下。可今天——　　（唱）我不敢承情，　　这案子情况复杂水太深。　　国防部起诉他违抗军令，　　外加上涉嫌通共大罪名。　　更何况还有一个走私案，　　与你北平分行也扯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