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邮哑哥

　　《曾维惠儿童文学精品书系·小说篇：哑哥》：　　听村里的人说，我的爸爸妈妈成亲多年，也没有能够生下一男半女。乡村有一种风俗，不生孩子的夫妇，抱养一个孩子后，很快就能生自己的孩子，这叫“压长”。　　爷爷奶奶把一个讨饭的哑巴领回了家。爷爷奶奶说：如果爸爸妈妈不喜欢哑巴，等将来生了孩子以后，可以让哑巴继续出去讨饭。如果爸爸妈妈喜欢上了哑巴，也不担心还有谁来和他们抢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因为哑巴没有爸爸妈妈。　　谁也不知道哑巴的年龄。哑巴进了这个家，就是进了蜜罐。这个家虽然不够富有，但还是能吃上一口饱饭，夜间也能睡到温暖的被窝。　　哑巴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很懂事，他的事情，从来不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操心。他自己会做饭，会洗衣服，还会跟着大人到外面做农活儿。哑巴从来不知道累。早上，他会早早地起床，生火做饭。晚上，他会比大人更晚一点收活儿回家。　　人们都说：爷爷奶奶捡了一个不需要付工钱的长工，哑巴也落进了蜜罐。　　哑巴眼巧手也巧。在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便喜欢守在爷爷身旁，盯着看爷爷编竹篾货。有一次，爷爷三天不见哑巴的身影，本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家，又出去讨饭了。　　第四天，哑巴提着几个竹编的背篓，回了家。或许，哑巴害怕爷爷不让他学习编竹篾货，又怕自己编得不好被人笑话，所以，他就待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偷偷地编。　　爷爷拿起一个背篓，细细地打量着。爷爷的眼神，由不屑变为赞赏。哑巴剖出来的篾片，虽然不够均匀，编出来的背篓也小了点，但也青白分明，足够漂亮。　　爷爷在哑巴的后背上拍了几下，说：“哑哑，有了这手艺，以后，不管你走到哪里，也不会饿肚子。”　　爷爷开始教哑巴编竹篾货。其实，爷爷也没有手把手地教，只不过是他在编的时候，哑巴就在一旁帮着递篾刀啊、篾片啊，做一些杂活儿。　　渐渐地，哑巴练就了一手好本事：他动作麻利，编的竹篾货很漂亮，拿到市场上，也能卖个好价钱。　　哑巴虽然聪明，但也老实。他总是把卖竹篾货的钱如实地交给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　　有一天，哑巴早早地卖完竹篾货回来，把一叠理得非常齐整的钱递给奶奶。这个时候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奶奶摸了摸哑巴的头，说：“哑哑，累了吧，奶奶给你煮碗鸡蛋面。”　　一碗喷喷香、热腾腾的鸡蛋面，摆在了哑巴面前。哑巴咽了几口口水，但他并没有狼吞虎咽地吃下这碗鸡蛋面，而是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碗，分了半碗出来，递给奶奶。奶奶明白，哑巴的意思，是让她先把这半碗鸡蛋面吃了。奶奶也明白，如果她不吃下这半碗鸡蛋面，哑巴是不会吃的。　　奶奶吃完了这半碗鸡蛋面，哑巴把剩下的半碗端到了后院。爷爷在后院编竹篾货。那个时候，还没有我，我没有亲眼看到爷爷是如何吃下那半碗鸡蛋面的。但是，我能想象到，那时候的爷爷，心里一定揣满了*朴素的幸福。　　爸爸和妈妈一直不太喜欢哑巴，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把哑巴当成自己的孩子。　　春天里，妈妈特别喜欢挎着一个竹篮子，到山坡上挖野葱。野葱比家种的葱子要香，拌在辣椒里，能馋得人直流口水。妈妈把挖来的野葱一小束一小束地整理好，拿到市场上去卖，能卖五毛钱一小束，卖得的钱，也可以用来补贴家用。　　眼看春天就要到了，妈妈提着那个竹篮子，摇了摇头，说：“是该换了。”第二天，那个旧的竹篮子不见了，一个乖巧的新竹篮子，摆在妈妈的面前。　　大家都知道，那是哑巴连夜编出来的。　　这个春天，妈妈上山坡的脚步格外轻盈，挖野葱的心情也格外舒畅。　　不过，爸爸还是不太喜欢哑巴，他想要的，是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孩子。　　这些，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