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柏坡:新中国前夜的小山村

在蔡家崖停留了大约一周的时间，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先后听取了贫民代表、土改工作代表以及地方政府的报告，之后又做了详细的调查研究，在这些的基础上，四月一日和二日两天，毛泽东分别作了《在晋绥干部会议上的讲话》以及《对晋绥日报编辑人员的谈话》两份报告，极大地鼓舞了晋绥边区军民们的士气和信心。 四月六日下午黄昏前，毛泽东一行驱车来到了代县雁门关下。几个人下了车，一起步行向山崖上的雁门关走去。到了关口下，只见巨大的崖顶上写着“雁门关”三个大字，两边的对联写的是：“三边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关。” 毛泽东望着雁门关，感慨地说：“恩来、弼时呀，我们到了雁门关，不上去看看太可惜了吧？” 周恩来说：“是啊，我小时候还背过唐代大诗人李贺的《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毛泽东接着吟诵：“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好一个‘半卷红旗临易水’呀！走，我们登关。”任弼时说完沿着关口一侧的石阶率先向上攀爬。毛泽东和周恩来紧随其后，拾级而上。 到了关头之上，向远处极目远眺，只见青山起伏，长城蜿蜒，而雁门关就在两山对夹之间，地势十分险要。毛泽东感慨地说：“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好一座险关啊！” 金路问：“主席，为什么叫雁门关呢？” 毛泽东说：“大雁南来北往，两边的山太高喽，只好从这里飞过，所以就叫雁门关了。” 金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说只有这一条路。” 毛泽东笑着说：“对了。你看，认了字，有了文化，许多事情就能够理解了。” 任弼时接口说：“雁门关、宁武关和偏关并称为山西三关，也是外三关；紫荆关、居庸关和倒马关并称为内三关。”周恩来说：“自古以来，这里就是抵御外来侵略的关口要塞，现代战争中这里也是有名的战场。八路军首战平型关，名扬天下，这平型关就离雁门关不远，都在晋北地区。” 毛泽东说：“是呀，中华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们从来不发动战争，我们经历的战争都是别人强加在我们头上的。古人为什么要修建长城呢？就是为了抵抗外族的侵略。可是，有了长城，修了这么多关口，还是没有挡住侵略者的铁蹄。只有全体中国人用自己的血肉筑起长城来，才能战胜侵略者。” 周恩来说：“现在，我们还要打败蒋介石。” 毛泽东说：“等打败了蒋介石，我们还要加强国防，到那时，中国人民就可以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了。” 任弼时说：“我们今天长途跋涉，从陕北来到晋北，就是为了这一天早一些到来。” 毛泽东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继续自己的任务，不要再耽搁了。走，下关！” 当天晚上，众人赶到代州小学的教室内休息。毛泽东等人正跟县里的干部们谈着话，金路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将三碗白米饭端给毛泽东、周恩来与任弼时。毛泽东看着白米饭，有些吃惊地说：“大米？这是你们当地生产的？” 代县县委的黄书记回答说：“是，这是我们代州产的大米。” 毛泽东说：“山西北部是高原地区，想不到还能生产大米。” 黄书记说：“晋北能产大米的地方不多，产量也不高，主要集中在滹沱河河谷一带。” 毛泽东尝了一口，说：“这米不错啊。你刚才说滹沱河？” 黄书记说：“是呀，滹沱河就发源于我们这里，向东南流向河北省。” 毛泽东说：“我知道，我看过地图，流经晋察冀的平山县，平山县有个小村庄，叫西柏坡，你们听说过没有啊？” 黄书记摇摇头说：“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毛泽东笑了：“我敢跟你打赌，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记住它的。” 黄书记说：“主席，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毛泽东扒拉了两口饭说：“好好，很长时间没有吃到大米饭了，今天我要多吃一碗，可不可以啊？” 黄书记忙说：“当然可以，主席想吃多少都可以，走的时候再带上一些。” 毛泽东笑着说：“不带了，不带了，连吃带拿，这个作风要不得哟。” 周恩来说：“是呀，出发的时候主席特意强调，一路上尽量不要给当地政府添麻烦。” 黄书记说：“这不是添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毛泽东严肃地说：“怎么是应该的呢？你们要记住，上级和下级、中央和地方、司令员和士兵，只是分工不同，地位上完全是平等的。” 周恩来说：“今天的饭我们是要付钱的，这一路上走过来也都是付了钱的。” 黄书记诧异地说：“还要付钱？这……这怎么……” 毛泽东说：“以后新中国成立以后，这个传统也要坚持下来，上级到下面视察工作，不要搞迎送，不能收礼，要吃工作餐，要付饭钱。” “哎呀，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在基层工作可就轻松多了。” 毛泽东说：“基层干部*辛苦，再把精力放到迎来送往上，那怎么行呢？你们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做不好本职工作那是要挨板子的。只要做好了本职工作，其他的都可以不去理他，再大的官都可以把他顶回去。” 任弼时说：“这就是我们共产党和国民党的本质区别。国民党当官的横征暴敛、穷奢极欲，国就是家，家也是国。官大一级压死人，讲出身，搞派系，当然要灭亡。” 周恩来说：“说得对，不仅仅是国民党，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如果不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位，早晚都是要灭亡的。” 毛泽东说：“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代州吗？汉高祖封他的儿子刘恒为代王，他的封地就在这里。刘恒也就是后来的汉文帝，‘文景之治’你们都听说过吧？那是一个太平盛世。中国历史上皇帝很多，可真心关怀老百姓的皇帝却不多，汉文帝算是一个。” 任弼时说：“对，他废除了许多残酷的肉刑和连坐法，特别是废除了‘诽谤妖言罪’，平民百姓有了不满，也可以骂皇帝了。” 毛泽东说：“而且他生活上节俭，懂得虚心纳谏、罢兵兴农，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周恩来说：“是呀，以后治理新中国，我们没有经验，需要向前人学习呀。” 毛泽东说：“你看，我们从一碗大米饭讲到了历史，讲到了治理国家， 耽误了你们吃饭，讲远喽！” 黄书记钦佩地说：“我们爱听，这些知识平常都听不到。” 毛泽东说：“作为地方官，对当地的历史还是要了解一些，以史为鉴， 温故知新嘛。” 黄书记点头说：“是，往后我们要加强学习。” 周恩来又问：“这里距离五台山不远了吧？” “不远，过了繁峙县杨林村就是台怀，那就在五台山脚下。这几天天气不好，雪天翻越五台山很危险的。你们还是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等天放晴了再走吧。” 毛泽东笑着说：“要是老天不放晴呢，那就不革命了？” 黄书记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毛泽东说：“离朱老总、少奇他们越来越近，我可是着急想见他们呢。” 周恩来说：“我们的心情还希望大家理解。主席，我看这样吧，我先行一步，到前面去做些安排。” 毛泽东点了点头：“好，那又要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