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社会日常生活

好美裙裤在明代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对“裙裤”样式的描述，如齐东野人《隋炀帝艳史》第十三回：恰值东风大起，这些宫娥行在阁道上，穿的那些薄罗轻縠，被风尽吹揭起来，直飘至肩项上边，底下的紫裙红裤，都明明的露出。众宫人忙忙将手去遮掩，怎奈风大衣单，如何遮掩得来！炀帝车驾到了，看见这段光景，不觉心下一点欲念，火焚焚炽将起来。《金瓶梅词话》第二十七回，西门庆见潘金莲：“纱裙内罩着大红纱裤儿，日影中玲珑剔透，露着玉骨冰肌，不觉淫心辄起。”冯梦龙在《挂枝儿，野花》中也云：“出城门见几个村中俏，手儿里提着篮把野菜挑，见人来低着头微微儿笑。绿边红膝裤，越看越风骚。”裙、裤可以勾引起性欲，这似乎是明朝以前一向不太引人注意的一个侧面，可明朝人却注意到了这一细微之处，以其“淫”意心理付诸文学创作之中，其涵盖上至皇宫，下至乡野民俗。从这一个侧面，反映了裙、裤与明人生活紧密相连而又饶有兴趣的一面。人们期望以裙引起世人的关注，以裙彰显其爱好与身份。如《西游记》第十二回中，观音菩萨的风度之所以摄人心魄，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服饰的华贵。如她腰间系了“一条冰蚕丝、织金边、登彩云、促瑶海的锦绣绒裙”，立时博得众口交赞。而《金瓶梅词话》中，西门庆的妻妾之所以引人注目，其所穿各色典雅的裙子，也起了相当大的烘托作用——如第十四回，潘金莲下着一尺宽海马潮云纹、用以薄羊皮为衬的金箔切成金皮条钉绣成边饰的、用丝线将裙褶挑连使裙褶定型的挑线褶裙子；第十五回，吴月娘的娇绿缎裙与孟玉楼等人的蓝缎裙；第二十七回，潘金莲和李瓶儿的密合色纱挑线穿花凤缕金拖泥裙子；第三十四回，潘金莲下着白碾光绢一尺宽攀枝耍娃娃挑线拖泥裙子，等等，互相映衬，汇成了一幅绚烂多彩的裙子画卷。妇女对裙分外讲究和追求，使裙的进展丰富多彩。《留青日札》“袜胸”条记载，明以前主要“在外以束裙腰”，至明代，“袜胸”在内已有袖，唤作“主腰”，领襟之间也绣上了蒲桃花作为装饰。即使过去不实用的裙装．明朝也重新收拾后穿着起来。如唐代的一种后曳地四五尺简多而细长的“细简裙”，就是经过明代广西地区的整理、继承并逐步传至全国的。又如裙幅，初用六幅，也是遵循古制，即所谓“裙拖六幅湘江水”。到了明末，裙幅开始用八幅，且腰间细褶数十，以使行动起来似水纹。还有一种浅色画裙，裙幅共有十幅，腰部每褶间各用一色，轻描淡绘，色极素雅，风动颜色如月华，因此得名为“月华裙”。还有的用整幅缎面折以细缝，做成所谓的“百褶裙”。在明代，裙并非妇女的“专用品”，男子也普遍穿裙，其好尚程度并不亚于女子。《水浒全传》一百三回描写一个大汉子黄达就是“系一条单纱裙子”，为其形象突出他人而增色。《西游记》第十四回说孙悟空打死一只猛虎，割下虎皮，裁为两幅，“把一幅围在腰间，路旁揪了一条葛藤，紧紧束定，遮了下体”。投宿到陈家，孙悟空又借针线将那虎皮，“联接一处，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围在腰间，勒了藤条”，就是一条相当别致的裙子了。看来男裙的制作是很方便的，随时随地随手即可。尽管孙悟空是小说人物，但他所着虎皮裙，却是明代男子着裙的一个真实投影，孙悟空的裙子则比较粗糙简单，精美的男子裙装在明代则很常见。像山东邹城市九龙山明朝鲁王墓出土的用织金缎衣料制作的四爪蟒袍裙，上衣为交领式，在两肩及胸、背部位设柿蒂形装饰区，内饰行蟒四条，袖为窄袖，腰间有片金横道线纹装饰，腰身收敛，其下打竖向细裥，使下裳成为裙状，明代称“曳撒”。《明宪宗元宵行乐图》中的宪宗，穿着的也是类似的穿肩通袖龙裥袍裙。这种袍裙自腰中间断，以一束腰带间隔横之，下为竖褶，“前后或三十六，三十八不等”，《酌中志》称为“大褶”，《觚不觚录》则将此袍裙样式称之为“程子衣”，南京博物院藏明徐俌墓出土的“程子衣”，正是这种形制。20世纪50年代，广州东山梅花村明弘治至正德年间尚书戴缙墓出土的一件通长1.32米的白棉布袍裙，也是这种款式。袍裙成了男子着装的时尚，而且越来越多的男子挖空心思地去追求穿裙的美观。据于慎行《谷山笔麈》记载：山东东阿，里俗以牦为裙，着长衣下，令其蓬蓬张起，以为美观。若无牦裙，便系竹圈衬。王锜《寓圃杂记》所说的“发裙”，也是这种类型：它用马尾织成，系衬衣内。体肥者一裙，瘦削者或二三，使外衣张开，俨若一伞。但这种形制的衣服在当时仍难以登大雅之堂，往往被士大夫鄙视为“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