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财富保障与传承实务全书(增订版)

**章 私人财富保障与传承概述 西方社会的资本回报率长期大幅度高于劳动回报率和实际经济增长率，除了世界大战等非常时期外，财富一直在向少数富人阶层聚集。 ——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 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 在这块全新的领域，财富和资本的真正来源不是物质……是人的智慧、精神、想象力和我们对未来的信念。 ——史蒂夫 乔布斯 1.1　如何定义私人财富保障与传承 近年来，人们开始普遍关注财富安全与传承话题，财富管理市场十分火热，各大财富管理机构也经常举办各式各样的讲座活动，以期帮助自己的客户规避风险，正确配置财富。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当高净值人群或财富管理服务机构无法全面认识财富可能面临的风险，不知道到底该保障什么、防范什么时，是保证不了财富安全，也做不好财富的传承规划的。 因此，财富管理的专业性需要我们认真回答：财富保障与传承的内涵和外延，具体包括哪些内容，财富管理中可能会遭遇哪些风险，可以采取的办法等。为了更好地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通过一个案例来做一个全景展示。 案例1-1-1 林总和林太太已年近六十。林总早年经营房地产，敢拼敢干，家业积累颇丰，现林总家族在广东主要经营商业地产租赁和酒店等生意，林总夫妇在广州市和深圳市有大量的房产和商铺。 林总早年曾离过一次婚，和前妻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林强36岁，已婚，育有一子。小儿子林亮32岁，已婚，育有一女。大儿子林强大学毕业后在外闯荡了一番后，现在帮父亲打理着家族生意。小儿子林亮之前在外企工作，现在想独立创业，急需父亲支援一笔创业启动资金。而林太太早年也曾离异，和前夫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周卉30岁，已婚，育有两子。小女儿周娟28岁，离异，没有子女。林总和林太太两人再婚后，育有一子林诚，24岁，已婚，育有一子。但不久前，林诚遭遇车祸不幸去世，林总夫妇悲痛欲绝。林总做了半辈子生意，因为小儿子的去世，感觉身体大不如前，现在想把资产传承给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们，但林太太因担心自己和前夫的两个女儿未来的生活，想把自己名下的主要资产留给她们。 林总家族是典型的高净值家族，家大业大，但家庭关系也十分复杂。那么，林总该如何做好自己家族的财富保障与传承呢？首先要识别出林总家族财富在未来可能会遭遇哪些风险，林总的家庭关系和家庭成员具体财富需求虽看似纷繁复杂，但只要抓住围绕其背后的风险逻辑主线，则很容易发现，林总家庭的风险管理取决于： 林总夫妇能否提前做好规划，掌控财富传承的分配主动权和方向，尤其是帮助第二代家族成员做好风险管理，避免财富无序继承和家庭成员争产。 （一）林总家庭财富风险管理 1.林总和林太太的意外和死亡风险。林总、林太太虽然都不到60岁，但任何人都不应当忽略健康原因和意外事件导致的死亡风险。 2.林总的家族企业该如何分配股权和管理权？目前，林总的大儿子林强主要参与家族生意运营，未来正式接班后，是否会有其他家族成员与他争产？林强未来又能否成为一名合格的大家长，带领家族成员共同奋斗和分享收益？ 3.林总和林太太都离过婚，林太太与前夫生的二女儿周娟也离过婚，林氏家族的家族成员的整体婚姻风险需要重点关注。此外，林总和林太太的具体传承诉求并不统一，鉴于林太太的两个女儿不属于林氏家族，如何平衡二人的传承诉求也需要慎之又慎。 4.林总的二儿子林亮想独立创业，现在急需林总支援一笔创业启动资金，但可能存在创业失败的风险和挥霍创业资金的可能性。 5.林总和林太太共同的儿子林诚名下的资产，大多都是林总夫妇赠与儿子的，并没有进行过特殊的财富安排，属于林诚和遗孀的夫妻共同财产，林诚意外去世后，其遗孀虽尚未改嫁，但面临很大的财富外流的可能性。 6.林总和林太太名下有大量商铺和房产，未来中国极有可能开征房地产税，林总家族的房地产税务风险需要提前进行评估和筹划。 7.因商铺和房产租赁收入，林总的现金流相对比较充沛，但几乎没有申报和缴纳过个人所得税，面临着个税风险。 8.林总家庭财富基本上以人民币计价，未来几十年，需考虑对冲单一货币的贬值风险。 （二）林总家庭财富传承分解 1.家族资产传承 （1）房产和商铺的传承 除继续持有自住和核心区域的房产和商铺外： 建议将一部分房产和商铺，通过赠与和买卖的方式按阶段分配给子女。林总夫妇作为财富的主要拥有者，通过赠与和买卖的方式将部分房产传承给子女，既能解决子女的居住需要，又能够保障家族成员感情关系的和谐。 建议将另一部分房产和商铺出售，因为不动产流动性较差，又面临未来可能征收的房地产税，变现部分不动产，盘活资产流动性，还可以为未来考虑配置境外房产和金融资产留有余地。 （2）现金资产的传承 关于林总家族商铺和房产租赁积攒的现金流，为防止资产贬值并将现金流从债务风险和税务风险中隔离出来，配置人寿保险和年金保险是解决这个问题*为有效的工具，当然，具体的保单规划细节和架构，还需根据林总家族的综合情况进行个性化设计。 另外，建议林总适当增加一些外币，尤其是美元或欧元计价的海外资产配置。 2.家族企业传承 林总有意扶持大儿子林强打理家族生意，因此建议将家族企业的大部分股权通过赠与方式传承给林强，并保障林强拥有绝对管理权。将家族企业的分红权通过公司章程和家族内部协议的方式，相对平等地分给自己的第二代和第三代等。在未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设立家族信托等，让没有参与家族企业管理和运营的家族成员更好地享受企业的收益。 通过上面的案例分析和部分传承方案的提供，我们大致可以给私人财富保障与传承下一个基本的定义了。 财富保障 财富保障一定是对应家庭财富可能遭遇的风险而言的，换句话说，有遭遇风险的可能性，才需要保障。因此，财富保障是在风险发生之前，对风险进行的综合分析和预判，设计出一套全面的财富规划，对资产、负债和流动性进行管理，通过现金、信用、保险、投资组合等一系列的资产配置，达到降低风险、实现财富的“安全性”和“确定性”。 财富传承 保障在先，传承在后。财富传承不仅仅是指资产的传承，通过林总家族的案例，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全方位的家族财富传承，一定是基于每个家族成员的自身情况，对家族的所有资产、家族成员关系、家族价值观和家族文化等的综合传承。尊重每一个个体，梳理每一笔资产，在合理税务筹划的前提下，利用法律工具和金融工具等，将家业和财富交到自己的子孙后代手里，子孙接得住，行得稳。 1.2　解码私人财富保障与传承痛点 案例1-2-1 1888年，“李锦记”成立，作为一个百年老字号企业，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跨越了四代人，至今依旧不断壮大。纵观其130多年的传承发展过程，也曾经历家族内斗、兄弟反目，甚至面临分家的危险。 **次冲突：第二代传人对于家族守业与创业的观念冲突。 1922年，“李锦记”创始人李锦裳在澳门病逝。李家三兄弟作为第二代传人接手“李锦记”。对于家族企业的发展方向，三兄弟各执己见，老大李兆荣、老二李兆登坚持守业，不愿意进一步扩张企业，老三李兆南认为企业必须不断发展创新，才能确保生存与延续。矛盾一度激化到老三李兆南的股权差点被收购，*终三兄弟达成统一战线。1946年，“李锦记”搬迁至香港，开启了“李锦记”征程的新纪元。 第二次冲突：家族企业发展方向的分歧。 20世纪60年代初的中国香港，正处于“二战”后**次经济起飞期间，经济发展，人口膨胀，遍布商机。老三李兆南的长子李文达嗅到巨大商机，欲面向大众市场推出平价酱油，实现企业的扩张发展，没想到却遭到保守安逸的大伯二伯和堂兄弟们的激烈反对，矛盾更是激化到彼此都想收购对方的股权。直到1972年李文达协助父亲以460万港元的巨款收购其他人的股份，并接任了公司第三代掌门人。收购股权之后，李文达推出辣椒酱、酸甜酱、咖喱汁等产品，实现“李锦记”从单一蚝油生产商向综合型酱料制造商的转型。 第三次冲突：兄弟股权之争。 仅仅十年后，李文达家族又生变故，*终李文达于1986年以8000万港元收购了弟弟40%股权。2000年，李文达幼子李惠森提出自立门户，李文达坚决不同意。经历几次家族内乱之后，李文达心力交瘁，也让其意识到家族和睦对于企业发展的重要性。[1] 那么如何才能将家族企业延续下去，如何打破家族企业内乱这一宿命呢？ 2002年，李家几兄弟赴全球各地如欧洲、日本等地考察家族企业的延续方法，终于探索出了一个全新的“家族模式”。他们认为“公司只是家族的一部分，没有家族的和谐永续发展，家族企业的长久发展就无从谈起”。 2003年前后，李锦记成立了一个家庭内部的沟通平台——“家族学习与发展委员会”（以下简称家族委员会），作为整个家族的*高权力机构。家族委员会下设有家族办公室、家族投资公司、家族基金、家族培训中心。 家族委员会由*能代表家族利益的核心成员组成——包括李锦记第三代传人李文达夫妇和其五名子女（长子李惠民、次子李惠雄、三子李惠中、四子李惠森、女儿莫李美渝），未来则在关心家族事务和家族整体利益的第五代中选择新成员。每个季度要开为期4天的会议，一年就是16天。每次会议由不同的人主持，主要关注如何将家族共有的价值取向、行为准则加以正式化，以及家族核心成员的培育等家族事务的核心问题，企业的事情则一概不谈，而是放在董事局谈。公司董事会则主要讨论与企业运营相关的重要战略决策，二者各司其职。董事会中的家族董事由家族委员会选择任命，以保证董事会能够在考虑家族整体利益的情况下独立做出决策。为了避免自家人对家族事业的讨论过于主观，自2005年以来，李锦记家族委员会还引入了家族外的专业人士参加，香港贸发局前总裁施祖祥加入李锦记家族委员会。 家族委员会制定了“李锦记家族宪法”，使家族发展有“法”可依，虽具体内容外人不得而知，但从各类报道与媒体刊登的资料中，可以大致归纳出以下内容： 一、公司治理：李锦记集团坚持家族控股，具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成员，才能持有公司股份；下一代无论男女，只要具有血缘关系，就具有股份继承权；董事局一定要由非家族人士担任独立董事；酱料和保健品两大核心业务的主席必须是家族成员，主席人选每两年选举一次；集团董事长必须是家族成员，首席执行官（CEO）可以外聘。 二、接班人培养：对于是否接手家族生意，下一代拥有自主选择权。后代要进入家族企业，必须符合三个条件：**，至少要读到大学毕业，之后至少要在外部公司工作3年至5年；第二，应聘程序和入职后的考核必须和非家族成员相同，必须从基层做起；第三，如果无法胜任工作，可以给一次机会，若仍旧没有起色，一样要被炒鱿鱼；如果下一代在外打拼有所成就，李锦记需要时可将其“挖”回。 三、家族会议：每3个月召开一次家族会议，每次4天。前3天家族委员会核心成员参加，*后1天家族成员全部参加；会议设一主持人，由委员会核心成员轮流担任。 四、家庭内部规范：不要晚结婚，不准离婚，不准有婚外情；如果有人离婚或有婚外情，自动退出董事会；如果有人因个人原因退出董事会或公司，股份可以卖给公司，但仍然不离开家族，仍是家族委员会成员，参加会议。这一条款曾引起家族内部的争议，但李文达在目睹周围很多朋友因为家庭不和以致生意衰败，家族衰落后，深知“家和”对一个家族兴衰的决定性作用。因此，他努力说服子女，*后在家族委员会上以全票通过这一条款。 五、家族成员退休规定：家族成员年满65周岁时退休。 六、家族宪法修改和决议执行：宪法内容的制定和修改，必须经家族委员会75%以上通过；一般家族事务的决议超过51%就算通过。[2] 李锦记家族企业传承的成功经验，有许多值得分析和借鉴的地方，但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家族几代人在遭遇变故和风险的时候，始终会将家族成员的核心利益放在首位，保障了家族成员的团结和凝聚力。家族成员情感的紧密性和家族管理模式的创新，使得李锦记成功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跨越了130多个年头，屹立不倒。 当然，李锦记家族企业的历史进程，还揭示出家族财富保障与传承是一项风险与挑战并存的复杂系统工程。传承的成功，不但需要准确识别出风险，找对传承工具，还需要几代人共同的配合和努力。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但像李锦记家族这样成功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的家族企业凤毛麟角，“富不过三代”往往才是残酷的财富真相，因此，在面对中国代际传承的新时代浪潮里，尤其是在《民法典》生效之后，财富保障与传承面临着更加复杂的考验，需要创富一代深入思考、积极探索财富的保全与传承之道，唯有如此，才能涌现出更多的“李锦记家族”式的成功故事。 一、新时代财富管理的挑战与痛点 目前，全球经济体系正受到历史性的严峻考验，黑天鹅与灰犀牛事件并存，财富管理行业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与欧美国家相比，中国的高净值人士财富管理面临更为复杂的政策和法律环境。 中国财富市场是典型的“新钱”市场，40多年前的改革开放，诞生了中国以企业家为主体的**批高净值人群。这些创富一代多生于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80年代末陆续开始下海经商，创办企业获利是家族*主要的财富来源。这些白手起家的创业者，靠着时代的机遇与艰辛的打拼，虽然建立了令人羡慕的事业王国，但他们深知财富的来之不易，在财富大变革时代，非常关心如何守住财富，保值增值。而对于这一批高净值人群的子女们来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并没有尝过创业和生活的艰难，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即将或已经继承了父辈的财富与产业，志向远大，却缺乏父辈们的丰富经验和清醒意识。那么，如何在高速发展的传承之路上，稳固前进，不翻车、不抛锚，成为家族两代人需要共同努力破解的谜题。 案例1-2-2 2003年1月22日，被称为“山西钢铁大王”的海鑫集团创始人、董事长李海仓遇刺身亡，其在生前并未留下有关接班的遗嘱，倒是留下了一个几乎是定好由谁接班的股权结构。不满22岁的李海仓之子李兆会被迫中断学业，回国临危受命接管了当时资产规模逾40亿元的海鑫集团。但与父亲李海仓不同，李兆会对实业兴趣不大，爱好资本市场投资，在企业经营管理上与叔辈分歧较大，家族内斗严重，内部改革收效甚微，政商关系冷漠。 2004年，李兆会掌权后的**个大动作就是斥资6亿元入股民生银行，并在3年后大赚10亿元，尝到资本市场快钱的甜头，李兆会更无心做实业，一头扎进资本市场，先后投资兴业证券、光大银行等40多只股票。2008年胡润中国富豪排行榜，李兆会以125亿元登顶山西省首富。2010年，李兆会天价迎娶女星车晓，此段婚姻于2012年以支付天价离婚费收场。 直到四元桥商场项目亏损10多个亿，李兆会回海鑫钢铁抽钱时，才发现海鑫已濒临破产边缘。随后美国次贷危机爆发，海鑫集团负债及对外担保数字高达104亿元，负债率超过100%，受市场环境与信贷环境双重恶化影响，海鑫资金链断裂，2014年海鑫进入破产程序，成为当时国内*大的民营企业破产案。 从坐拥百亿家产到申请破产，山西省前首富李兆会仅用了11年，就将父亲李海仓辛苦创立的曾拥有9000多名员工、纳税额占全县60%的钢铁王国毁于一旦。 近日，据媒体报道，山西省前首富李兆会因不履行法院判决，已于近期被上海市**中级人民法院限制出境。 ...... [1]　格隆汇 静水深流.请忘记白手起家的财富童话，看看华人家族财富的传承密码［R/OL］.（2017-05-30）［2018-04-08］.http://baijiahao.baidu.com/s?id=1568754071307073&wfr=spider&for=pc. [2]　中投在线.富不过三代？探秘中国已经活了127年的企业［R/OL］.（2015-12-15）［2017-04-08］.https://www.toutiao.com/i6228327831319872002/. [3]　金融之家.与大佬扎克伯格历程相似的李兆会，却成了第二个贾跃亭［R/OL］.（2017-12-27）［2018-04-08］.https://www.jrzj.com/column/337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