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中的公开与秘密

　　《政治中的公开与秘密：一种交往合理性的辩护》：　　二 洛克：同意的观念　　“自由主义者，特别是启蒙时代的自由主义者，相信政治秩序的维持不能依靠神秘、谎言、虚假意识、意识形态，启蒙时代的自由主义者都承认罗尔斯意义上的公开性原则。”毋庸置疑，洛克是近代西方自由主义的鼻祖，依据为他的有限政府论、分权原则以及他对私有财产的极力辩护。不过，洛克并没有论证过被自由主义奉为圭臬的公开性原则，但启蒙时代自由主义者的洛克的确又是公开性原则的*有力辩护者，他的辩护是通过同意的观念的论证实现的。　　在自由主义理论中，个体是权利和价值的唯一承载。从古典自由主义到现代自由主义，这一原则一直没有改变，但也成了自由主义受攻击的焦点。当代社群主义的代表人物桑德尔对罗尔斯自由主义的自我概念进行批评，认为自由主义的自我是“无牵无挂的自我”。毫无疑问，无牵无挂的自我是原子式的自我。自由主义声称，个体是所有问题的根源，共同体与个体之间的关系是建构的关系，共同体是个体建构出来的，个体的存在先于共同体。自由主义只谈个体，这是桑德尔等社群主义者的结论。他们认为，自由主义从来不关注他人，更不关注共同体。桑德尔只看到问题的一面，而没有看到另一面，也就是，自由主义只说个体是权利与价值的唯一承载者，而没说个体没有对他人的关怀，更没说个体没有对共同体的关怀。自由主义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是否拥有这样的关怀，不能由此断定自由主义就没有这样的关怀。实际上，自由主义原子式个体并不一定是无牵无挂的个体，而是关照他人的个体。霍布斯的自然状态下“人与人之间是战争状态”的个体是无牵无挂的个体，并不能证明霍布斯公民社会里的个体是无牵无挂的个体，同样地，罗尔斯的原初状态下“无知之幕”背后的个体可以是无牵无挂的个体，但罗尔斯并没有说秩序良好的社会里的个体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个体。洛克从一开始就将“他人之爱”纳入自己政治思考的视野。　　洛克借用胡克尔的观点道出自然状态下人的本性。“人类基于自然的平等是既明显又不容置疑的，因而把它作为人类互爱义务的基础，并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人们相互之间应有的种种义务，从而引申出正义和仁爱的重要准则。”按照洛克的观点，自然状态下的个人寻求自我保存，但与霍布斯完全不一样的是，洛克的原子式个体的自我保存不基于完全自利的动机，而要关注与自身相关的他人。在洛克那里，自然状态下的个人绝不会霍布斯意义上的冷若冰霜，而对他人充满了仁爱和义务。这种“他人之爱”构成了洛克思考自由、平等和独立问题的基础，洛克将自然状态定义为人的充分自由（perfect freedom）状态，但他同时表示，这种自由状态不是放任状态，而需要考虑他人关系造成的限制。人不能伤害他自己，也不能伤害他人，人与人是平等的，任何人都不得侵害他人的生命、健康、自由、财产等。他甚至要求“当人在保存自己不成问题时，他就应当尽其所能保存其余的人类”。在洛克那里，他人永远为个体敞开，这与霍布斯的自然状态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自然状态中，霍布斯将他人看成个体自身的地狱，个体自身与他人没有半点关系，他人永远不会走进个体自身的世界，个体自身是一个封闭的世界。而在洛克那里，他人不断走进个体自身的世界，个体自身是一个开放的世界。　　同意的观念是洛克政府理论的核心。洛克在三层意义上使用同意的观念，一是政治共同体源于人们的同意。在自然状态中，人类天生自由、平等、独立，但这种美好状态并不能实现每个个体的自保，因此，有必要建立政治共同体，以更好地保护自己、财产、自由。在《政府论》中，洛克不厌其烦地表达，政治社会的创始是以那些要加入和建立一个社会的个人的同意为依据的。二是政治权威的合法性源于人们的同意。从**层意义能够推导出代表政治共同体拥有权威、权威的主权者行使权威、权威的合法性基础在于人们的同意。洛克在论及法律效力和强制性时又强调了这点，“除非基于他们的同意和基于他们所授予的权威，没有人能享有对社会制定法律的权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