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将尽,唯爱永恒

戴珍珠项链的格鲁维尔小姐 （电影《自由作家》） 艾琳??格鲁维尔**天去上班时，戴着父亲送给她的珍珠项链。那项链显然有一望而知的价值感，她的系主任提醒格鲁维尔小姐不要把项链戴到学校来。可是格鲁维尔的诚意也是货真价实的，她穿着崭新的红色套装，把珍珠衬托得更为夺目，不是为了炫耀项链，而是用*好的装饰来尊荣她的工作。她经过操场、走廊时一直在偷笑，她为自己终于踏上了耕耘之地踌躇满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职业女性，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发现和理想而来的使者——“我曾经想学法律，但我发现真正的维权应该在教室里。当你在法庭上为孩子辩护时，你已经输了。”系主任老练地微笑着，说：“我相信你是思考好了才来的。”艾琳毫不掩饰她的信心：“只要我做好本职工作，他们会排着队听我的课。”这句话实现了，不仅有优等生要求转到艾琳的班上来，在学生的呼声里，她还破例成为教高三高四的老师——按资历和规定，她本来只够格教到高二。 格鲁维尔是长滩威尔逊学校203 班新来的英文老师，她的学生曾断言：“她大概可以坚持一周。”他们并不打算故意轰走她，他们只是默认了203 班是老师和学校的噩梦，而学校也是他们的噩梦，如同他们眼中的城市和监狱。威尔逊学校对他们是放弃的，以往的经验表明，这个班级的孩子不是辍学，就是蹲监狱或者死亡，老师和学生是彼此的过眼云烟……然而，他们判断错了，格鲁维尔小姐陪伴他们直到毕业，203 班里很多孩子都成了家里的**个大学生。 影片结束时，有一张现实中的艾琳??格鲁维尔和曾经的203班学生的合影。我久久地凝视着照片，清晰地辨认出电影故事里的每一个“原型”，沉浸在极深的感动里…… 有我这样写影评的吗？一开始就迫不及待地掏出了结局，表明了情感。也许，我下意识地担心人们对这样的故事没有兴趣，因为格鲁维尔和203 班一起毕业的过程，是不被信任的，周遭的人都没有耐心和支持。学校的系主任和同事们完全孤立了格鲁维尔，包括她的丈夫思考特，就在203 班快升到高三时，提出了离婚。不是因为争吵，他们没时间争吵，格鲁维尔把自己的时间都给了自己的学生，居家的话题都离不开学生。格鲁维尔的丈夫起初对妻子的支持，是基于岳父对妻子的反对，为父的觉得女儿去威尔逊当老师屈才了。 为了给学生们买书、带他们出游、请他们吃饭，格鲁维尔下班后去兼职卖内衣，周末去万豪酒店当前台服务生……和丈夫的分手之夜，丈夫告诉她生活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他只想过没有心理负担的日子、自己的日子，艾琳却洋溢着热情说：“我原来也没有想过要这样，但我现在发现了工作的意义……”丈夫说：“没有人要求你，他们不是你的孩子。”艾琳吃惊地反问：“为什么要有人要求呢？” 他们坐在餐桌前品尝着分手的红酒，在桌面上握住对方的手，但是他们已经无法为彼此陶醉，也抓不到彼此的心了。转眼间，餐桌前剩下格鲁维尔一人……其实，这对夫妻的心灵落差早就随着格鲁维尔对学生的投入显露无遗。做妻子的曾劝丈夫趁年轻把建筑学修完，实现做建筑师的梦想，丈夫说：“我的想法不重要，我有想法又不代表能实现。”艾琳吃惊地反问：“为什么不能！”是的，格鲁维尔是那种独立思考，然后去践行自己想法的人，她和203 班的故事，让人明白她那样的人是少有的、稀缺的。格鲁维尔的父亲说：“你知道吗，你为这些学生做的事，我甚至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你是个令人惊叹的老师、独特的老师，你的使命感与生俱来，我的女儿，我很羡慕这一点。女儿，我也很钦佩你，有几个父亲会跟女儿说这样的话，而且还是真心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艾琳的父亲绝 非平庸之辈，他懂真正的才华和卓越是什么，更难得的是他懂什么是天赋使命。多么可惜，这份可以引以为荣的自豪本来也是属于格鲁维尔的丈夫的，甚憾他无法欣赏妻子*具魅力的那一面。 一学期之后，203 班的学生把格鲁维尔称为疯狂的英文老师，也把203 班的教室当成了家……这是一个开家长会时没有任何父母光临的班级，这是一群知道到哪里弄得到毒品、中过枪、有人的脚踝还戴着追踪器的、不得不生存在各种帮派里、把自己的生命献给种族帮派斗争的学生。他们把少年的勇猛献给了无望的搏斗，你死我活，是他们的生命信条；但是，艾琳改变了他们。 新学年的**日，格鲁维尔带着礼物和高脚酒杯等着自己的学生，礼物是每个人拥有四本新书。接受礼物之前，她要求每个人当众举杯宣告自己的未来将不再一样……我在美国逛过书店，书籍在美国是不便宜的消费，正像格鲁维尔丈夫嘲讽的那样，她 必须兼两份职才能补贴她做老师所需的消费。以收入与成就成正比的价值观来看，格鲁维尔的付出的确是不可理喻的，但她的价值观是：实现想法就得付出代价；帮助学生，教育才有意义。 艾琳是快乐的，那快乐带来更多的坚定。 “我绝不会像我妈妈那样16 岁就生孩子，我会毕业。” “我绝不会再被人虐待……” “自从我加入帮派，我妈妈就把我赶出了家，我要让妈妈看到我能毕业。” …… 他们举起了酒杯，宣告生命将发生的改变。他们的要求都那么平常，平常到让人心酸。如果没有格鲁维尔的“疯狂”，正常的生活权利对他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而他们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在格鲁维尔的课堂里，203 班的学生开始思考生与死以及什么是真正的勇气和英雄；他们开始安静地阅读，在校车上，在手电筒的光束里；他们闻到了老师送的书都是崭新的，不是廉价的施舍……*倔强的伊娃曾讽刺格鲁维尔教的语法毫无用处，因为她一出门就有可能被击毙，但她也开始阅读了，并被《安妮日记》深深吸引……“安妮准备什么时候崩了希特勒？”她靠在教室门口问格鲁维尔。“安妮跟彼得好上了吗？”她的性急好可爱。“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妮被抓住了，我不要这个结局……”伊娃终于跟艾琳开始交谈，虽然谈话风格很虎胆龙威，但她的心终于敞开了……*桀骜的生命，就这样被征服——不是被格鲁维尔，是被真正的爱感化。心敞开，光就能进去，就能被甘霖滋润。 阅读《安妮日记》，使203 班的孩子们看到了比自己更黑暗的命运、无法挣扎的残酷。对安妮的悲悯使他们脱离了自怜和愤怒，他们被安慰、也被激励了，他们不再按肤色给彼此分类，他们明白了人不该有种族的优越感；甚至有人去图书馆查找藏匿安妮的那位正义之人梅普??吉斯，为了能邀请他们心中的英雄来203 班，他们努力募捐筹款。环境虽然没有改变，但生命，对这群孩子已不再一样。不一样的方向，不一样的追求，不一样的向往，他们 心里充满了盼望，有美事可期待…… 白发苍苍的梅普??吉斯终于出现了，她打动了203 班所有的孩子，她称自己是普通人，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因为那是正确的事。“你们才是英雄，是每一天的英雄，我读了你们的信，艾琳告诉了我你们的经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脸……我们每个人就像一根蜡烛，只要点燃一根，就能照亮黑暗。” 梅普的到来改变了伊娃从小接受的价值观——真相不重要，保护自己人才能赢得胜利。她看到梅普是那个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异族、保护要被赶尽杀绝的族类的英雄。于是，她冒着死的危险，指证了自己的族人杀人的事实。生死面前她选择了诚实，这正是格鲁维尔的教育中*了不起的部分，虽然她连教高三的资格都没有，但她彻底改变了孩子的内心世界，重塑了他们的判断力和人生观。她把生命的尊严和价值带回了他们的生命里，她使他们有了思考的能力和选择的自由。 在影片里，艾琳曾经在下班后沮丧地取下自己的珍珠项链放回首饰盒，并且哭着说：“这跟我想象的差得太远了。”我以为她从此不会再戴那条珍珠项链了，但是她一直戴着，她总是衣着得体、知性端庄，仿佛她教的是淑女绅士家的孩子。她坚持把*好的自己带到学校。老师带给学生的正是老师的影响力，如果她认为那些孩子不值得郑重地对待，她就不会坚持使用那条珍贵的项链了，她总是把*好的带给孩子们、成全他们的改变。*好的是什么？对这群孩子来说，就是真心。在格鲁维尔的真心里他们看到自己是有价值的，因为有人愿意为他们动真格的……格鲁维尔带着自己的学生去旅行，去博物馆，去万豪酒店吃饭，请来“二战”集中营的幸存者与他们共进晚餐，都是格鲁维尔自己付费。看着孩子们享受，她是那么满足欣喜。去爱，并且看到爱带来的改变，其实是人人都可以经历的成就。格鲁维尔没有让自己被“噩梦”般的现实影响、改变。她的梦想成真，梦想成真属于不被干扰的坚持…… 我久久不愿起身，不愿从这个真实的故事里出来。也许，在那里，我得到了少年时失落的许多渴望，但我也很满足，老去的少年不能再回到学校，但可以努力成为许多少年的格鲁维尔，戴着自己的珍珠项链。 注：片中孩子们参观完大屠杀纪念馆之后，在酒店吃晚餐时遇到的大屠杀幸存者，其扮演者 就是在大屠杀之后幸存下来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