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卡罗

　　六、长途旅行 红鼻子柯林为了把卡罗运回蘑菇镇，在胖人国买了一辆二手的大卡车，它是公路上的巨无霸，高耸的橘黄色车头，镀铬格栅闪闪发光，它有二十个车轮，从车头到车尾二十米长。卡车上拉着一个八米宽、十六米长、十二米高的货柜。其实这是一个由大篷布遮盖的巨大空间，篷布是用不锈钢金属架子支撑起来的，篷布表面喷了一层质量非常好的防雨漆，闪着金属的光泽，所以人们都以为这是一个超大的货柜车。 “卡罗，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红鼻子柯林对卡罗说。 “你没有开玩笑？”卡罗不相信。 “不开玩笑，以后再没有铁链拴你了。”红鼻子柯林说着，就拿出伊万给他的钥匙，打开卡罗腿上的铁链。 红鼻子柯林带卡罗来到大卡车边，大卡车的篷布遮挡得很严实，上边开着两个天窗，后边可以打开，方便卡罗上下。 “上车吧。”红鼻子柯林说。 “哦，坐在上边不会有危险吧？”卡罗的眼睛里全是疑问，它还没有坐过这样的汽车。 “不会有危险，你要是不放心，我来陪你。我们的路途很远，不坐车是不行的。”红鼻子柯林先走上卡车。 这是漫长的旅行，司机杰小心翼翼地开着卡车，生怕产生颠簸，让卡罗不舒服。在穿过原始森林的时候，红鼻子柯林让司机杰停下车，他和卡罗从车上下来放松一下。无边无际的红松林高耸入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松脂的芳香，公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茂盛，森林中没有风，好多小鸟儿在欢快地歌唱。 突然，一个想法在红鼻子柯林脑海里闪过，他被这个想法纠缠住了，不由皱起眉头，缓缓地在公路上踱步。 “卡罗，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回到大自然中，去你*喜欢的地方。”红鼻子柯林终于说话了。 “我给你添麻烦了？”卡罗惊讶地问。 “不，我是想，你跟我走，将来的生活，离大自然就远了，你也许会后悔。”红鼻子柯林说。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让我陪在你身边吧，我想做你的守护神。”卡罗说。 “你真这样想？”红鼻子柯林心里一热。 “嗯。”卡罗认真地点头。 “卡罗，你让我感动，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红鼻子柯林感慨地拍了拍卡罗粗壮的前臂。 长途旅行非常辛苦，有时候卡罗就用巨大的手掌托着红鼻子柯林，像托着一个易碎的宝贝。卡罗的大手掌有又软又厚的肉垫，红鼻子柯林坐在上边，非常舒服。 第四天的下午，卡车驶进了蘑菇镇。 正是黄昏，晚霞在天边燃烧，橘红色的霞光，漫过勒卡山谷的原始森林，奔涌而来。穆斯塔河的河水像彩色的绸缎光亮而柔软，-条银色的江鳕跃出水面，在空中优雅地翻了个身，然后重重地落入水中，砸碎了河面上的霞光。 二十个轮子的大卡车缓缓地在蘑菇镇的中心广场停下来，红鼻子柯林跳下车，他要叫卡罗下来活动一下，顺便看看小镇的样子。 大卡车引起人们的好奇，大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红鼻子柯林，你运回来了什么宝贝？弄这么大的一个货柜。”灰鼻子塔塔凑上来问。 “这不是货柜，这是用钢架撑起的布大篷。”红鼻子柯林仰着鼻子骄傲地说。 灰鼻子塔塔上前用手摸了一下，果然是质量非常好的篷布，篷布厚实又柔软，外面有一层防雨漆， 正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啊，是一车大西瓜吧？”灰鼻子塔塔问。 “你猜猜吧，能猜出来，奖你一个大西瓜。”红鼻子柯林说。 “你知道我笨，还给我出难题，我还是帮你卸车吧。”灰鼻子塔塔说。 人们纷纷上来帮忙，很快就解开了篷布两角的绳子，但发现篷布还有几个钩在车上的钩子，他们又忙着去摘钩子。 “卡罗，准备下车吧，我的好多朋友在准备欢迎你呢。”红鼻子柯林一边往下摘篷布上的钩子，一边跟篷布里的卡罗说话。 “好啊，好啊，终于到家啦。”卡罗在篷布里应了一声。 卡罗的声音低沉有力，像敲响了一面大鼓，大家觉得脚下的地都颤动了。篷布打开，卡罗走下车，人们呆呆地站在那里，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巴，他们的鼻子不断地变幻着颜色，一会儿深，一会儿浅。 “这是一个模型吧？” “不是不是，你看，它在动呢……” “是风吹的吧？” “风吹是整个模型动，你看，它在转头；你看，它在抬胳膊……哎呀，它跟我们招手呢！” “天啊天啊，这是什么熊啊？它太大啦！” “卡罗，跟大家打个招呼。”红鼻子柯林开心地笑着。 “你们好啊，你们好！”卡罗大声说，它不停地向人们挥动手臂。 “卡罗在向大家问好。”红鼻子柯林得意地为卡罗翻译。 人们欢呼起来，有的鼓掌，有的尖叫。 卡罗向红鼻子柯林伸出手掌，红鼻子柯林亲昵地抚摸了几下，这是他们*近形成的一种交流方式，这让卡罗心中很踏实。灰鼻子塔塔小心地走上前，学着红鼻子柯林，向卡罗伸出手，卡罗也伸出它的大手掌，灰鼻子塔塔感觉像在梦里-样，他仔细地抚摸着卡罗巨大的手掌，眼睛里全是惊喜。 “卡罗太可爱了，这这这……灰鼻子塔塔看着红鼻子柯林，惊讶地眨动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它是一个可爱的大孩子。”红鼻子柯林说。 “让我跟卡罗合张影行不行？”灰鼻子塔塔问。 “你打住，要拍照，得付钱，”红鼻子柯林说，“少说也得二十块钱吧。”他这是在故意刁难灰鼻子塔塔。 “二十块就二十块，不过你得让我多拍几张啊！”灭鼻子塔塔说。 灰鼻子塔塔不由分说，就把二十块钱塞进红鼻子柯林的手里。红鼻子柯林一愣，但还是把钱收下了。灰鼻子塔塔一开这个头，大家都纷纷效仿，不到半小时，红鼻子柯林衣兜里就有了一千多块钱。他高兴极了，万万没有想到卡罗竟然成了他的财神爷，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谁还要拍照？谁要拍照啊？”红鼻子柯林提高声音问大家。 …… 二十五、卡罗变成火药桶 藏在防风林后边的卡罗，气愤得全身开始颤抖，呼吸越来越重，它无法控制自己，猛地挺立起巨大的身躯，推倒拦路的小树，跨过路边的水沟，向那群疯狂的人们冲去。 这个时候的卡罗，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会爆炸。 对红鼻子柯林进行攻击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卡罗的到来，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把愤怒发泄在红鼻子柯林身上。 卡罗冲上公路，它用巨臂一扫，那些正在殴打红鼻子柯林的人们，像遇到一股突然袭来的飓风，全被掀到路边的水沟里去了。他们从泥水里爬起来，才看到站在公路上的卡罗。这头巨兽发怒了，它张开大口向人们咆哮，它的吼声像巨雷在人们头顶炸开，从它喉咙里喷出的气流把人吹得直摇晃，人们在卡罗被怒火烧红的眼睛里，看见了恐怖和死亡的影子。 人们站在原地，哆嗦成一团。 “快跑，你们快跑啊！”红鼻子柯林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青紫好几处，鼻子在流血，可是他还是对大家全力地喊叫着。 “我我我……我们……”满身泥水的灰鼻子塔塔话都说不全了。 “快走，再不走，你们就没命了！”红鼻子柯林用力挥动着胳膊。 卡罗继续狂吼，它举起两只巨大的手掌，在空中挥动着，像要撕碎什么。 “蓝鼻子托尼，你带人快走啊！”红鼻子柯林失声地大叫。 蓝鼻子托尼和人们仰头看着发怒的卡罗，战战战兢兢地向后退去，他们退出好一段距离后，转身就跑，他们惊恐地张着两只手，喉咙里发出尖厉的叫声。 红鼻子柯林看着那些跑远的人愤怒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回过头，仰起脸看着卡罗。 “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红鼻子柯林忽然哭起来。 “我也不懂。”卡罗说。 红鼻子柯林哭得伤心极了，卡罗伸出手掌轻轻地抚摸他的肩头，温柔地安慰他，这时它的喉咙发出温和的喘息，像夜风吹过草地的声音。 “他们打我，他们打得真狠。”红鼻子柯林继续哭着说。 卡罗对着跑远的人群又大吼一声，吼声像要把天空炸裂。 公路那端的人们很快就跑没了影儿。 红鼻子柯林一下扑进卡罗的怀里。 卡罗的心脏怦怦作响，这个天真又聪明，温暖又笨拙，有超级力量又凶猛的大熊，让红鼻柯林感到极大的安慰。红鼻子柯林越发感到，人类自私、残忍，思想又随时随地在变化。红鼻子柯林甚至搞不懂自己。 “也怪你……招呼都不打，就带着它们走了……我这又回去给它们拆铁马甲，我怎么能解释清？我根本解释不清了……你说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啊……”红鼻子柯林像一个受气的孩子，哭诉自己满肚子的委屈。 “哦，怪我，怪我，你别哭啊……”卡罗有些慌了。 这时，太阳在远山后边露出通红的脸，霞光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卡罗和红鼻子柯林都安静下来，他们坐在公路上，一时没有话了。卡罗紧搂着红鼻子柯林，他是它的教命恩人，它一直在找机会报答他对它的恩情。 红鼻子柯林想起了什么，从卡罗怀里挣脱出来。 “我们不能再待在这儿了，你马上走，他们还会回来，他们一旦回来，你就危险了，他们有枪啊！”红鼻子柯林紧张地说。 “我走了，你怎么办？”卡罗问。 “我要去跟他们讲清楚，我尽量拖时间，让你和月亮熊们走得远远的。”红鼻子柯林坚决地说。 “你跟我走吧，世界很大。”卡罗说。 “我要回去，我要回家！”红鼻子柯林提高了声音。 他们僵持在公路上，谁都无法说服谁。 阳光热起来，墨绿色的森林在越来越大的风中开始摇摆。红鼻子柯林仰头看着单纯的卡罗，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让它离开。他冲到路边，捡起一根木棍，狠狠朝卡罗打去，虽然他用力很猛，可是打在卡罗身上，却显得十分无力。卡罗身上厚厚的皮毛、包裹在身上的脂肪和结实的肌肉，足以抵抗住任何凶猛动物的攻击。 卡罗几乎没有躲闪，它把红鼻子柯林手里的棍子抢过来，扔了。 红鼻子柯林这次更气愤，他用拳打，用脚踢，用头撞，向卡罗发起攻击。卡罗像一个沉重坚韧的大皮球， 岿然不动，一会儿工夫，红鼻子柯林就累了。 红鼻子柯林气得像孩子一样哭起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嘴巴咧得好大，他的哭声像乌鸦群围着他们旋转，久久不散。 “好吧，好吧，你回去吧。”卡罗终于同意让红鼻子柯林回去，它轻轻推他一下，向通往蘑菇镇的方向指了指。 “你一定要好照顾自己。”红鼻子柯林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说。 “会的。”卡罗拍拍胸脯，显示出巨大的自信。 “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们都会打你的坏主意。”红鼻子何林又说。 “好的。”卡罗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红鼻子柯林这才转身向镇子里走去。 卡罗呆呆地看着红鼻子柯林消失在远处，然后跨过水沟，大步走进森林，它巨大的身影很快就在浓重的绿色中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