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老学·第六辑

　　《中华老学·第六辑》：　　一、道是美德的来源　　“道”是老子哲学思想的核心，也是世界的本原。然而，“老子书中与道并称的另一个概念是德。德是道的功用和品格”。在道与德的关系上，老子强调“道”是“德”的来源，“德”是形而上的“道”在形而下的体现与落实，是道的品格和功用。“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道德经》第五十一章）道是整体，德是道的分化，或如管子所言：“德者道之舍”（《管子·心术上》）。张岱年先生也指出：“德是一物所得于道者。德是分，道是全。一物所得于道以成其体者为德。德实即是一物之本性。道与德是道家哲学之*根本的二观念。故道家亦称为道德家。”因此，道生万物，而德畜养万物，“德是道之功能的具体体现和落实”，“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与万物和人的*大区别，就是道有生育长养万物的大功而又不自居其功。”万事万物乃道之所生，德之所养，因此万事万物尊道贵德是自然而然之事。老子认为尊道贵德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自然并不是指大自然或自然界，而是老子乃至道家的*高价值理念，是万事万物存在的一种正常生存状态。　　所以，无论是老子还是道家，都倡导尊贵德，全性葆真。道生万物，而德是道在万事万物中的体现和存在状态、是万事万物存在的内在本质属性，也是人的内在本质属性。因此，尊道贵德成为必然，人的思想和行为符合德性也是自然而然的体现，也是体道、悟道的必然要求。道生万物，“德”是“道”的自然流露，这种德所表现出来的**个主要品质就是不求回报的无私之爱，因此，“道施恩于万物而不求报答，也不因有功而欲图主宰万物，因此而得到万物的尊敬”。当然，德是道的落实与功用，也是万物本来如此、通常如此的内在本质属性，或是说爱是事物存在的基本状态，是具体事物存在的应有状态和内外在本质属性“自然而然”的流露和表现。“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德是形而上的“道”在形而下的彰显，是将爱内化于心、内化于性的本质特性。由此，在道德教育上，道之爱是无条件的，老子乃至道家倡导德是人的内在品格、品性，是人之本真、本心之爱的自然流露，而非外在教化而成，亦非外在强加。从伦理视角来看，老子美德伦理非义务论，非功利主义，亦不强调道德是上天所赋予，而是强调道德内生、内育，或是由道之所赋，因此，尊道必然贵德。　　二、老子美德伦理内涵　　在伦理道德上，老子所倡导的核心思想主要是提倡道德，指示人心。老子明确提出其有三宝：“一日慈，二日俭，三日不敢为天下先。”（《道德经》第六十七章）老子思想中的“慈”“俭”“不敢为天下先”构成了老子美德伦理体系的丰富内涵。　　道生万物，道与万事万物之间是母子的关系，道爱万物是母爱。“慈”作为老子三宝之首，由道所发犹如母亲般的慈爱，不仅有仁爱、博爱之意；同时还蕴含着“平等、公正、仁义”的美德观念。“慈”表达的是“爱”，是道对万事万物的仁爱，蕴含的是道家无私的博爱思想。“慈”表现为本能地爱一切的人、一切事物的博爱思想。在老子哲学思想中，道是本原，万事万物由道而生。因此，“道生万物”，自然“道”也慈爱万物，这也是自然而然的，这也是本能的。正是因为道生万物，而又慈爱世间万事万物，自然而然就能视“万物平等”。这种无私、平等的爱是顺其自然的，也是发自内心的、真心的，不求回报的。所以，“道如慈母，其生养万物是自然无私的行为，而非有意的作为。道施恩于万物而不求报答。也不因有功而欲图主宰万物”。因此，老子提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等语言以阐述其平等对待万事万物的理念。不仁并非反仁爱，而是强调不偏爱、不偏袒、不偏私，倡导平等、公正地看待万事万物。正是因为道能真正慈爱万事万物，并平等地看待万事万物，那么，“道”自然而然就能做到因爱而公正。老子以天地运行规律喻道之公平、公正而无偏爱，“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道德经》第三十二章）。同时，“慈仁，则心无私曲，见义必为，故能勇”。然而，老子的慈爱思想不仅仅停留在无私、平等、仁义、公正等观念上，老子更强调乐于奉献和成就他者，“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道德经》第六十四章），在这里，老子强调慈之大爱、平等，同时还提出这种无私之爱还能为万物的成长与发展牺牲自我，奉献自我，能为万事万物的发展和成长搭建平台、创造机会，即使成功了也不据为己之功劳。所以，老子之慈所蕴含的爱、平等与牺牲都是出自内在本心、真意而非外在教化或强加所成，乃是内在情感的自然流露与自我表达。道家另一位代表人物庄子更是提出“至仁无亲”（《庄子·天运》），倡导爱人爱物要超越自我、超越伦理，而发自内心、真心。所以，慈，是一种大爱，更是一种境界，这种境界只能是对道的体悟后而发自内心的、本真的道德情感流露。　　“俭”蕴含着质朴、本真、素朴、纯净等自然美德，是纯粹的善。老子将“俭”赋以极高的伦理价值和内涵。“俭”在老子哲学思想中所体现的不仅仅是美德，而且还是老子哲学思想体系中关于人之本性的基本要求。老子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是万物之本质，也是人之本性，然而，“道常无名、朴”。道的特性就是质朴、朴素，因此，人的本性也是天然朴素的。朴，意味着纯洁、简单、本真而无私心杂念。老子乃至道家“对源自‘道’的本朴人性是持肯定评价的，认为‘朴’是一种*高的善，将保持这种真朴的人性视为人生的理想境界，因此，主张返朴归真”。俭是老子对人之本心、本真的固守和回归，陈鼓应先生对老子人性本朴的道德修养论认为：“人性本是朴素自然的，并不受也无须受任何道德观念的制约，甚至也不知道仁义礼智等道德规范为何物。人的行为若是出于这样的本性，便与大道自然相合，虽不知道德为何物，却又是*道德的。”朴是万事万物本质的体现，所以，老子在道德修养上倡导“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倡导“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以及倡导“复归于朴”等等。老子倡导人性本朴的理念主要针对的是老子所处社会时代一些人对行善只取其名而去其实所提出的观点和看法。“‘见素抱朴’是老子针对当时社会的道德状况提出来的，是一种矫正时弊的自我修养方法。”在老子看来，“人的本性是纯朴无邪的或先于世俗的道德，而仁义礼法等外在规范控制和压抑人的纯朴本性，失其常然”。这也就是老子“绝仁弃义”“绝圣弃智”的真意，去其杂念，回归本真。所以，老子反对道德伪善，认为道德伪善是对人之本性的违背和扭曲，从而提倡去伪、去诈、去奢等等，克制人心之矫饰、巧诈以及过度的欲望等负面影响而呈现出入的本真、真性与真朴，活出本来的样子，老子以“如婴儿之孩”“复归于婴儿”等表述形象地比喻人之道德修养要培育出人纯净、无邪、天然素朴的本性，这就是老子“道法自然”的*高价值追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