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第传

　　的确，现在的物理学家们更自由了，也许会把一篇论文，甚至是有价值的论文（就像玻尔、克喇末和斯莱特的论文，或者像古兹密特的和乌伦贝克的论文）看作仅仅是放飞的一只风筝；然而，科学史家们依然遵循着古典的倾向，把对科学的贡献看成是某种有积极意义的确定的东西——某项发现，某种得到验证的理论。人们对法拉第的态度也仍然有着这种倾向：他的所有发现，要么被描述成是偶然的，要么被说成是对其预言的证实。而历史学家和传记作家通常只引用他的所有推测中那些已得到证实的部分。我只举一个例子。S。P。汤普森在评论法拉第非常重要的一篇论文《关于光振动的思考》时说（《迈克尔??法拉第》，第193页）：“在早期的有关法拉第的传记出现的时候，那个〔光的电磁起源〕学说和这篇论文的重要性都没有得到承认。廷德耳则对这些置之不理，认为‘它是从从事科学研究的人们那里传出来的*奇特推测之一’。而本斯??琼斯却又是半吞半吐地提到它的。格莱斯顿博士也没有间接地提到它……”　　为什么汤普森认为它很重要呢？因为它被证实了，或者毋宁说，因为他是这样认为的。汤普森强调说，法拉第已经发现了克尔的光电效应和塞曼效应；如果汤普森生活在以后的年代里，他就会以同样的热情和公正的态度指出，当法拉第试图检测因物质转变而产生的任何光线色彩的变化时，他实际上是在寻找康普顿效应。由于他认为法拉第在其寻找这种色彩变化方面是错误的，他甚至连提都不提法拉第的这部分研究。毋庸置疑，在运用我们后来发展的知识重新估价过去的发展时，有些东西是极其重要的。但是，我不得不认为，根据这种简单的评价标准来看某些东西正在退化，我在别的地方把这种标准称之为*新权威科学教科书崇拜。汤普森要是使用他的前辈持有的同样标准来非难他们的话，那是很滑稽的。毫无疑问，我们的主要目标在于获得真理，法拉第帮助我们越来越接近真理，我们因此也应愈加以感激和崇敬的心情去纪念他。但是这还不是他的传记作者们*强调的地方。相反，伴随着对法拉第某个猜想的每一次新的证实，以及在他去世后一个世纪左右的时间里所出现的情况，我们很容易听到更多的有关他的传说：他具有敏锐的直觉，具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他有类似于魔术师和超人那样的关于自然的知识。无可怀疑，在法拉第独创性地对电磁波的引力效应、光电效应、塞曼效应、康普顿效应的探索之中，甚至对以后的一些发现的探索之中，存在着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某种神奇的东西；这些是*令人惊讶的。就我而言，我发现，例如法拉第对于横向电力的探索同样是令人难忘的——即使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任何与之相似的东西。在我考虑法拉第的引力理论是否是他研究的顶峰时，我要强调，情况并非如此，因为爱因斯坦已经有了一种与之极为相似的观点。汤普森是**个对法拉第的论文《关于光振动的思考》给予称赞的传记作家，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提到法拉第有关引力的思想和实验。在今天，法拉第的这些思想和实验更为人们所熟悉了，因为布喇格（在他1931年皇家学院的百年纪念讲演中）宣布，爱丁顿对日食的观察（它是对牛顿的引力理论和爱因斯坦的引力理论的一项判决性实验）证实了法拉16第的预感。其实我并不认为是爱因斯坦的理论赋予了法拉第理论以意义。它只是阐明了这种意义。　　在使用*新权威科学教科书崇拜者的标准来衡量法拉第的研究时，有两个不符合批评原则的因素。一个是忽视了他的失败，而强调他在发现已得到普遍认可的观点方面的成功。如果我们真诚地按照我们的标准接受今天的理论，那么至少我们必须要把成功与失败进行对比。当然，我们并不能严格地接受这种标准，因为它还有第二个缺陷——当我们接受光的微粒学说时，我们就不能对牛顿给予过高的评价，而当我们接受光的波动学说时，也不能过低地评价他。我们的标准变得太不稳定了！*重要的是，在我们只盯着法拉第的成功时，我们就有可能无法理解什么是他的“梯子”。因此，我必须完全抛弃得到了如此普遍承认的评价标准——即这样的方法，在公认的理论体系中对法拉第在陈述观点方面的成功大加赞扬。法拉第的“梯子”就是重复地尝试和运用他的杰出的推测，并且不惧怕失败，以便作出新的发现。而他的杰出的推测本身，在今天不会得到任何科学家的承认（甚至像薛定谔或爱因斯坦那样离经叛道的人也不会完全接受他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