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头儿5

这是个完整的人，却比我见过的所有半边人更令人惊骇。不管怎么说，半边人还算是半个正常人，而这位却完全是个怪物！ 乍看上去，他没有脑袋，直到他跑下台阶我才看出，原来他也长着脑袋，只不过脑袋太小，大概也就我拳头那么大。你想想，一个人长着拳头那么小的脑袋会是什么样子？除此之外，他虽然比我还高，胳膊却极短，充其量不过25厘米，而且极细，手也小得出奇。他的白长衫也不像我们通常见到的工作服：那东西长得盖住了脚面，又在身后拖了条长尾巴，走起路来活像新娘子拖着婚纱。可这是个什么样的新娘子啊！ 他一边尖叫，一边直奔向我们，整个儿一个勾魂取命的无常鬼。如果不是怪老头儿站在我身旁，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我肯定会吓得拔腿逃走。 他在我们面前停住，小脸儿上竟挤满笑容。 “二位请留步！”他用尖嗓门儿说，“二位一定不是本地人吧？为庆贺初次见面，敝公司的总经理想请你们喝一杯，请务必赏光！” 我松了一口气。 怪老头儿显得兴高采烈，他朝我晃晃脑袋：“跟你说什么来着？”接着转向那怪人说：“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那人一躬身：“快请吧！” 怪老头儿大摇大摆地往里走。我也只好跟上去，还好，悄悄摸摸下巴，光光的，那一大把山羊胡子没有了。 怪人把我们请到二楼一间很大的客厅里。客厅相当漂亮，地上铺着图案精美的大地毯，墙上挂着巨幅油画，天花板上还有盏水晶的枝形大吊灯，映出彩虹一样的光。 只有一件事儿让人纳闷：在应该摆放沙发的地方，只摆放着许多大盆的绿叶和鲜花。我再留神看，这屋里也没一把椅子，甚至没有一个小板凳儿。 客厅中间有一张铺着金色台布的长方形大桌子，侧面，靠着一排大玻璃窗，并列着十来个很讲究的茶几。白衣怪物把我们领到一个茶几前，躬身说：“请站，请站！” 我偷眼看怪老头儿，他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这话古怪可笑，一本正经地往那个茶几前跨了两步，站住。我也只好学他的样子，站到茶几另一侧。 那怪人端来两杯茶摆到我们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二位贵客请稍候，我们总经理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客厅的门就开了，又一个怪人走了进来。拳头大小的脑袋、两条极短的小胳膊、一件拖地的长袍子，这些都跟引我们进来的那位没任何区别。不同的是他的长袍是黑的，闪闪发光，头发抹了油，紧紧贴在头顶，鼻子下还有两撇小黑胡子。 “欢迎欢迎，幸会幸会！”总经理打量我们一下，笑容可掬地说，“初次见面，请允许敝人自我介绍一下：敝人是机灵国的人，在这里开设了这家美容院，还有一处‘搭档介绍公司’。两位也是外国人，咱们一见如故，所以敝人特备了一杯薄酒、几样小菜，咱们叙上一叙！承蒙两位赏脸，十分荣幸，十分荣幸！” 还没等我们开口，他就伸出一双小手拍了两下。门外应声走进两个穿白长衫的小脑袋怪人，给大桌子换上白桌布，摆上闪闪发光的餐具。他们转身又推了个小车进来，把上面的各色菜肴摆上桌面，一时酒宴齐备。 总经理含笑说：“请贵宾入席！” 大概怕我们不明白“入席”的意思，他率先走到餐桌前边站好，然后伸出一条小胳膊向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怪老头儿立刻走到席前站定。我犹犹豫豫，心想，这机灵国的人真怪得很，站着聊天儿也罢了，难道连吃饭都站着？ 总经理大概看出我脸上的疑惑，小眼珠儿滴溜一转，笑着说：“三里不同风，敝国人吃饭是站着的。两位贵宾要是不习惯，就让他们给二位准备一下椅子。” 早干什么来着呀？我正要开口，怪老头儿却先说了：“没关系，没关系！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站着吃也别具风味！” 怪老头儿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俩坐着吃，主人却站着，也够别扭的就是了。 P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