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中国学先驱

　　望族一般都会有自己的族谱，记载本族的来龙去脉。可惜严家的族谱，在明朝末年的农民起义战火中被毁，从此无法恢复。严姓在溆浦县有多个聚居地。三板桥、新屋场、油洋、章池、山下湾、塘湾等等，都是严氏聚居的村庄。山下湾、章池、塘湾三村相距不远，传说是比较近的宗支。其他几个地方的宗支相去较远。山下湾严氏倒是保留了严氏族谱。然而，正如古代很多民间家族的族谱一样，各种杜撰的人事，损坏了族谱的可信度。很多记载根本经不起质疑。道光年间严如煜长子严正基等人准备重修族谱时，好不容易找到山下湾的族谱，以为可做一个参照。可是两家人的记忆相差较大，更大的问题，也许是下湾严氏族谱中大量杜撰的故事，让副榜举人出身当时正担任镶白旗官学汉教习的严正基等人无法接受。为了重建章池严氏世系，严如煜与他的子弟们不得不另辟蹊径。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终于理出了一个名目。这就是道光二十三年（1843），由严如煜的长子严正基主持修撰的《章池严氏族谱》。　　严氏本芈姓，出自楚庄王，后以庄为姓。汉时，为了避汉孝明皇帝的讳改为严姓。宋代末年，严氏先人由浙江桐庐迁居溆浦县，成为章池严氏的始祖。在严氏族谱中，先人成为**世。*初的几代人居住在城东云洞山麓，后来人口繁盛，严氏一支迁居章池子村，从此在章池子村繁衍下来。章池严氏在明代就是一个较大的宗族了。明朝末年，由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占据了溆浦。起义军在此筹集粮饷，招募士兵。村庄大多被战火毁灭，百姓也大多逃亡，章池村也未能幸免。章池严氏关于自己宗族历史的准确记忆，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在此之前的传说，基本上无法考证，也就没有被撰写族谱的严氏后人所采用。据严如熤后来考证，章池严氏能够清晰记忆的*近始祖为他的曾祖父严自慥（字笃庵）与严自治（字玉人）两人。两人为同胞兄弟，笃庵是兄长，玉人是弟弟。到他们时，已经是严氏迁溆浦的十五世。　　笃庵与玉人的故事要从明末农民起义开始。明末闯王的部下牛万才率领数万人占据溆浦，到处肆虐，专找大户人家下手，掠索钱物。严笃庵家是当地大户人家，自然也在所不免。不但家财被掠索殆尽，笃庵、玉人两兄弟还被掠进军营里面去当差。笃庵因身怀武艺，被牛万才器重，拔为百夫长。玉人是贡生出身，成为另一支起义部队的司书。兄弟俩虽然身在起义部队中，但他们不认可这样的起义行动。当时的人都把这支起义部队称为反贼，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名称。出生于观念保守的家庭，接受的文化传统决定了他们对“反贼”非常反感。因此两兄弟经常寻机见面，密谋摆脱这支部队。　　逃出反叛部队的机会终于来了。一个月黑风高夜，笃庵率先在部队大营中放火，引发营队火灾。玉人在另一个营地同时响应，导致部队营地成为一片火海。他们又联络了几个老乡，一同大声呼喊杀贼，似乎是朝廷大部队攻进了营地。顿时，营地变得十分混乱。分不清事件真相的部队首领们乘着夜色逃跑了，这支起义部队彻底崩溃。笃庵与玉人两兄弟回到了章池村。　　回到章池的两兄弟，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村庄因多次被掠，大多数人都逃跑了或者失踪了。房屋也被烧掉了，惨不忍睹。两兄弟的家人都不见了，不知他们是死是活，他们家的大院子成了灰烬。可是只要回到了家乡，两兄弟就充满了希望。他们在老院子基地上搭了一个棚子，开始了他们重建家园的生活。笃庵身体很棒，手脚勤快，善于稼穑，家里田地较多，粮食两年丰收。玉人是读书人出身，做过贡生，在乡里是有名的文化人。但是他却不是书呆子，善于经商。章池处于码头边，物流方便，这给玉人经商带来了便利条件。这两兄弟一个管内，一个管外，结合在一起，不出十年，家庭已经非常殷实了，重新成为当地一大户人家。笃庵娶妻刘氏，玉人娶妻奉氏。笃庵生了四个儿子，玉人没有孩子。笃庵将自己的小儿子应鼎过继给玉人，应鼎字维新。这样，按照传统，笃庵与玉人两兄弟从此都有了后人。　　应鼎生于康熙己卯年（1699）四月，卒子乾隆丙寅年（1746）十一月。享年47岁，是一个十分乖巧孝顺的儿子。在几个兄弟中，唯有他对生母刘氏与继母奉氏都百般孝顺。所以，他也得到生母与继母的厚爱。维新不但是一个远近出名的孝子，而且是一个负气豪迈、仗义疏财、拯人之难、济人之急的侠士。只要有人上门求助，无论认识与否，应鼎都会给予帮助。有人借了他的钱不还，他也从不计较。但他对自己十分苛刻，从来布衣蔬食。应鼎是当地有名的读书人，为人沉稳有礼，满身才华，被公认为读书人的典范，年轻时就被选到北京国子监读书，当地人都称呼他太学生。应鼎娶了两房夫人，生了七个儿子四个女儿。其中原配夫人舒纯桂，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继配夫人舒福音，生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舒福音*小的儿子取名君极字香坡。香坡正是严如煜的父亲。　　应鼎教子有方。七个儿子中，除长子没有考中生员，其他六个儿子，都有功名。二子君桓考中武生，三子君灿是太学生，四子君惠是县生员，五子君宽是太学生，六子君任是太学生，七子君极是太学生。这样的读书人家庭，在当时的社会中是很少见到的现象。而这几兄弟的下一代，也就是严如熤这一代人，也继承了他们读书持家的传统，因读书而获得功名的子弟又有较大幅度增加，有11人获得了生员以上的功名，其中还有的考中了孝廉方正。在严如熤前面已经有六位祖父辈与九位堂兄辈获得功名，这既是动力也是压力。严如煜要继承的就是他的伯父们与堂兄们创造的读书应试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