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科普馆:昆虫记

**章????我的工作和工作坊 我知道，说自己的事，是顶讨厌的，但是你们还是让我来谈谈吧，以便介绍一下我自己和我的研究工作。 从我*早的孩童时代起，自然界的事物已经很吸引我的注意。若是认为我喜欢观察植物与昆虫的天性是从我的祖先遗传下来的，那简直是笑话，因为他们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乡下人，除了注意他们自己的牛羊以外，一无所知。我的祖父辈，只有一个翻过书本，他就连对于字母的拼法还是很没有把握。至于说我曾有过科学训练，那更谈不上。没有先生，没有指导者，并且时常没有书。不过我只是朝着常常在我面前的一个目标走去：想在昆虫学上增加一些篇幅。 回忆过去，在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个极小的孩子，刚刚学认字母，然而对于这种初次学习的勇气与决心，非常骄傲。记得*清楚的是我**次找寻到鸟巢和**次采集到蘑菇的那种快乐的心情。 记得有一天，我去爬山，在山顶上，有一排树林很早就引起我浓厚的兴趣。从我家的小窗里，可以看见它们朝天耸立着，在风中摇摆，在雪里扭腰，我老早就想跑到跟前去看个仔细。这一次的爬山，时间很长久，因为草坡峻峭得同屋顶一样。我的腿又很短，所以爬得很缓慢。 忽然在我的脚下，有一只可爱的小鸟，从大石下它的藏身之处飞起来。不一会儿，我就找到了它的巢，那是细草与毛做的，里面还排列着六个蛋，具有美丽的纯蓝色，光亮异常。这是我**次找到的鸟巢，也是小鸟们带给我许多快乐中的**次。我欢喜极了，于是躲在草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这时候，母鸟很不安地在石上乱飞，“塔克！塔克！”地叫着，表现出一种非常焦急的声音。我当时年纪太小，还不能懂得它为什么痛苦，于是我定下一个计划——这真像一头小猛兽的打算，预备先带走一只小蓝蛋，做我的纪念品，两星期后再来，趁这些小鸟还不能飞时，将它们拿走。当我把蓝蛋放在青苔上，很小心地捧着走回家去，路上恰巧遇见一个牧师。 他说：“嘿！一个‘萨克锡柯拉’的蛋！你从哪里拿来的？” 我告诉他整个的经过，并且说：“其余的那些，我想等它们孵出来，刚长出绒毛的时候再拿走。” “天呐！你不能这么做！”牧师大声说：“你不能这么残忍，把可怜母鸟的孩子都抢走。做个好孩子，答应我不要碰那个鸟巢。” 从这一次谈话中，我晓得了两件事：**件，打劫鸟巢是残忍的事；第二件，鸟兽同我们一样，是各有名字的。 于是我自己问自己：“我那许多生长在树林里、草原上的朋友们，都是叫什么名字呢？‘萨克锡柯拉’的意思是什么呢？”几年以后，我才晓得“萨克锡柯拉”的意思是岩石中的居住者，那有蓝色蛋的鸟名叫石鸟。 沿着我们的村庄，有一条小河流过，河的对岸，有一座山毛榉树林，光滑笔直的树干，像柱子一样，地上铺满了青苔。在这座树林里，我**次采集到蘑菇。它的形状，偶然看去，好像迷途的母鸡生在青苔上的蛋。还有许多别的种类，大小样式和颜色都不同。有些形状像铃铛，有些像熄灯用的罩子，有些像茶杯；有些是破裂的，并且流出奶汁样的泪水；有些当我踏过的时候，变成蓝色的了。还有一种*稀奇的，像梨一样，顶上有一个圆孔，大概是一种烟筒吧？我用指头在下面一戳，就有一股烟从烟筒里喷出来，我装满了一袋子，高兴时就弄它们出烟，直到*后缩成火绒的样子。 以后我又到这个有趣的树林里去了好几次，在乌鸦队里，研究蘑菇学的初步功课。这种采集，在家里是办不到的。 在这种观察自然与做实验的方法之下，我的所有功课，除掉两种以外，差不多都学习过了。从别人那里，只学过两种科学性质的功课，而且在我一生中，也只有这两种：一种是解剖学，一种是化学。 **种我得力于造诣很深的自然科学家摩金坦东，他教我如何在盛水的盆中察看蜗牛的内部。这个功课的时间很短，但是得到的益处很多。 我初次学习化学时，运气比较差。实验的结果是玻璃瓶爆裂，多数同学受了伤，有一个人眼睛险些瞎了，教员的衣服烧成了碎片，教室的墙上玷污了许多斑点。后来，我重回到这间教室去时，已经不是学生而是教员了，墙上的斑点还留在那里。这一次，我至少学到了一件事，就是之后我每当做这一类实验时，总是把我的学生们隔开得远一点。 我有个*大的愿望，就是想在野外有个实验室。当一个人在为每天的面包问题而焦虑的生活时，这真是一件不容易办到的事情！差不多四十年来，我都有这种梦想——一块小小的土地，四面围起，冷僻、荒芜，日光暴晒着，生满蓟草，而且特别为黄蜂和蜜蜂所爱好。在这里，没有烦扰，我可以与我的朋友们——猎蜂等，用一种难解的语言互相问答，这当中包含了不少的观察与实验。这里没有漫长的旅行和远足来消耗我的时间与精力，我就可以时时留心我的昆虫们了。 *后我的愿望实现了。在一个小村落的幽静之处，我得到了一块小小的土地。这是一块“荒石园”，这是我们普罗旺斯人给一种不能耕种而且多石子的地方起的名字。那里除了一些百里香之外，其他植物很难生长。如果要花费耕耘的功夫，实在又不值得。不过春天却有些羊群从那里走过，碰巧下点雨，也可以生长一些小草。 然而，这块地上却有少量掺着石子的红土，是曾经粗粗地耕种过的。有人告诉我说，这里生长过葡萄，于是我真有几分懊恼，因为地上原始的植物已被三脚叉弄掉了。我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百里香、欧薄荷或一丛矮栎留存其间。百里香和欧薄荷对于我也许有用，因为可以做黄蜂与蜜蜂的猎场，所以我不得已又把它们重新种植起来。 杂草多极了：偃卧草、刺桐花，以及西班牙的婆罗门参——长满了橙黄色花，并且有硬爪般的花序的那种。在这些上面，盖着一层伊利里亚的棉蓟，它的孑然直立的枝干，有时长到六尺高，而且末梢还有大朵的粉红球；小蓟也有，武装齐备，使得采集植物的人不知从哪里下手摘取。在它们的当中，穗形的矢车菊，长好了一排列的钩子，悬钩子的嫩芽爬满地面。若是你不穿上高筒皮靴，来到这多刺的丛林里，你就会自食粗心的报应。 这就是我四十年来拼命奋斗所得的乐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