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南来(中华民族共同体中的史前湖南)(精)

引 言 湖南，地处中国长江中游，主体部分位于洞庭湖以南，因为洞庭湖，才有湖南之称。不过，当今湖南的行政版图是清朝前期才划定的。古代并没有“湖南”的说法，史前更加没有。“湖南”名称*早出现，是唐代宗广德二年（764年）设置的湖南观察使，当时管辖的范围限于衡、潭、邵、永、道5州，地盘远小于现在的湖南省。 湖南观察使的这个“湖”，自然就是指洞庭湖。它在湖南的自然和人文历史中具有特殊意义，环湖地区宽阔的平原、沉积的沃土、稠密的水网、适宜的气候，孕育出悠久的文化。洞庭湖的变迁，经历了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的过程。先秦两汉时期的洞庭湖地区为河网沼泽的平原景观，有一些局部性小湖，而略大一点水面的“洞庭”仅在君山西南一带。六朝一隋唐时期湖泊面积迅速扩展，南朝刘宋盛弘之撰《荆州记》云“周回数百里，日月出没其中”。唐后期至清前期进人湖泊的全盛阶段，遂有“八百里洞庭”之说。清中期以来，湖泊面积明显萎缩（图1)。 与洞庭湖紧密关联的，是湘、资、沅、澧四条河，流过武陵山、雪峰山、罗霄山、南岭的山间谷地，汇人洞庭，湖南因此也有“三湘四水”之称。 所谓三湘四水之说的来源，四水之名多无异议，三湘之说则歧见者甚。晋陶渊明有诗“遥遥三湘，滔滔九江”。南梁沈约撰《宋书 本纪第六 孝武帝》载“巡三湘而奠衡岳，次九河而检云、岱”，但并未说明是哪三湘。宋《太平寰宇记》卷一百一十六《江南西道 全州》载“湘源、湘潭、湘乡，是谓三湘”，此为*早指出三湘具体指称者。此后，关于“三湘”的称谓众说纷纭，此不俱引。概言之，“三湘”应泛指今洞庭湖和湘江流域一带。 中国地势分三个阶梯，以雪峰山为界，湖南西半部处在第二级阶梯，东半部处在第三级阶梯。因此，湖南位于二级阶梯和三级阶梯的结合地带。湖南的地势又是三面环山，东、西、南高而中低，向北敞开，境内山地总面积相当于平原、盆地、丘陵、水面的总和。所以曾国藩说：“湖南之为邦，北枕大江，南薄五岭，西接黔蜀，群苗所革，盖亦山国荒僻之亚。”他的那篇《湖南文征》序，把湖南的地形特点和人文情况勾画得相当清楚。 从陆海空间而言，湖南的地理位置，属于华中地区偏南。如果面向欧亚内陆，它在欧亚大陆腹心地带遥远的东南之边；如果面向海洋，则直接面向太平洋，离印度洋也很近。这样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湖南这块土地所发生的文化和历史进程，都与这样的地理大格局有着一定的关系（图2)。 图1 洞庭湖变迀图（据张修桂） 详细记录了他乘车、换船进入湖南，到达沅水中游“溆浦”的过程。兹摘录如下： “哀南夷之莫吾知兮，旦余济乎江湘。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步余马兮山皋，邸余车兮方林。乘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凝滞。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苟余心其端直兮，虽僻远其何伤？入溆浦余檀佪兮，迷不知吾所如。”（图3)诚然，在时间的场合里，有些历史地名多有替代与变迁，如枉陼、辰阳、溆浦究竟在何处，目前还无法——与现代地名对照，但屈原所记载的地点不出洞庭一沅水这片大的区域应是无疑的。 图3 溆水之浦——屈子峡 作为二重证据的出土文献，对湖南这片地区的记载亦是极为罕见，甲骨文无任何线索，商一西周时期的金文或有，但还无法求证。汨罗高泉山一号墓出土一件春秋中期的铜盘，上有“罗子箴”的名称。据研究，这个罗子箴是罗国的国君。出土的战国文献中，《鄂君启节》之舟节记载船从长江进人湖南之后所走的路线，与现在湖南的地名或许可以关联（图4、图5)。此外，湖北荆门楚墓出土的战国中期《包山楚简》里，也出现了长沙、益阳、罗（今汨罗）、霝阳（即零阳，今慈利）、罍阳(今耒阳）、鄉易（鄉阳）等地名。长沙仰天湖楚墓则出土过“鄉昜公”的简文，应是鄉阳县公，鄉阳县即汉之无阳县，故址可能位于今怀化中方境内的荆坪古村附近。 汨罗高泉山一号墓出土铜盘上有铭文“隹正月初吉乙亥郄子箴择其吉金铸其盥盘子孙用之”，据考证，郄可释为郅，即“罗”。该铜盘的年代为春秋中期，其主人或为罗子，名箴，即罗国的国君，可能与楚文王迁罗子国的记载有关。这座墓是湖南发现*早的铜器铭文墓，也是罗（汨罗）县之名的*早溯源①。 鄂君启节于1957年4月在安徽省寿县城南邱家花园出土，青铜铸造，节面文字错金，铸造时间为楚怀王六年（公元前323年），是怀王颁发给封地在今湖北鄂城的鄂君启用于水、陆运输货物的免税通行证。共有5件，其中车节3件，舟节2件。舟节记载有“徒（涉）江，入湘，就蹀，就洮昜，入耒，就郴，入资、沅、澧、油、徒（涉）江，就木关，就郢”。关于鄂君启节所涉地名的考证文章甚多，对于相关楚国地名的解读也意见杂陈。1987年，包山2号楚墓出土的竹简中，有“长沙正龚昊受期”“长沙公之军”“长沙之旦阳倚受期”“罗之观里人湘□，讼罗之庑域之□者邑人疋女，谓杀益阳公合，伤之妾叴举”“霝阳人胡黎”“罍阳君之人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