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文明进程·贸易与扩张卷

　　《欧洲文明进程·贸易与扩张卷》：　　1.不能说明封建统治阶级在“地理大发现”中的作用。这点我们已在上面详细讨论过了。　　2.不能全面说明封建统治阶级与资本主义起源的关系。西欧的封建统治阶级，特别是封建政府对早期资本主义的支持、保护、参与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现象，它不仅表现为国家在政治、军事上采取各项措施，而且表现为经济上的直接介入，表现为封建统治阶级、封建政府追求自身利益的经济行为。马克思曾把封建社会比作孕育资本主义的母胎，可惜我们往往是在很抽象的意义上，即仅在封建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使资本主义产生成为可能这一意义上，来理解这一比喻。实际上，封建统治阶级与工商业、与资本主义萌芽的互相依赖关系，是资本主义萌芽能否向工场手工业时代过渡的指示器和先决条件之一。凡是这种关系没有发展起来的地方，都不可能有这种过渡。　　与上述缺陷有关的是，我们往往较多地从斗争的角度，来理解早期资本主义与封建统治阶级的关系。即使对16-18世纪之间的君主专制制度，我们一般也只强调它的调停作用，而忽视了专制君主的“调停”所以能够成立，是因为贵族与资产阶级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广泛的依赖与合作。对资产阶级而言，这种合作很大程度上及在很长时间内不是不得已的、勉强的，而是自觉自愿的。　　新生的资产阶级与旧的封建统治阶级的合作不仅是资本主义萌芽向工场手工业时代过渡的**条件，也是第二批现代化国家进入起飞的**条件。德国、俄国、日本都是这样。同样，这种合作对资产阶级来说也决不是勉强的。这里当然不是否认早期资本主义发展中新旧两个阶级的矛盾与斗争，但正是它们的合作构成了现代化的起点。中国在近代的失败，依我看不在1840年的鸦片战争（日本也有过1854年的被迫开国），而在于那以后未形成像日本那样的新旧两个阶级的合作，其标志是戊戌变法的流产。　　3.不利于认识“地理大发现”在资本主义起源中的地位。通常对“地理大发现”的看法，导源于两个没有经过详细证明的前提：（1）农业、手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会自行产生扩大市场的要求；（2）这种要求会自行转变为开辟市场的具体行动。这两点成了各种资本主义起源理论不言自明的前提，从这一观点看“地理大发现”，它只是在农业、手工业促动下开辟市场的表现，是应农业、手工业发展的要求自然而然产生的。这种说法，从社会发展史的角度看是可以的，但在以下的意义上，是片面的或不恰当的。因为：　　（1）认为封建农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会自行产生扩大市场的要求，并且这种要求的力量会强大到足以自行激发起“地理大发现”，这是用现代商业与产业的关系来看前资本主义的这种关系。本书第四编第十二章将专门讨论马克思对这个问题的看法，那就是：资本主义的产生过程，从产业与商业的角度看，是由商业支配产业向产业支配商业的过渡。结合历史过程看，直到产业革命，商业一直在支配着产业。不是产业在自发地开辟市场，而是市场在不断促使产业的发展。诚然，产业本身会有某种开辟市场的冲动，但在近代工业建立以前，这种冲动是很软弱的，像“地理大发现”这样的大扩张，一定程度上是在那些农业、手工业发展之外的社会力量的协助下，才得以发生的。　　（2）人类历史上的重大突破往往是一般历史发展规律与特殊发展规律相结合的产物。农业的发生不是由于传统的采集、狩猎经济高度发展，而是这种经济碰到了困难。资本主义的产生虽以农业、手工业达到一定水平为基础，但在某种意义上它也不是封建农业、手工业高度发展的结果，因为传统农业文明高度发展的东方并没有进入资本主义。西方资本主义是在出现萌芽的情况下，在15世纪着手进行地理扩张，通过几百年商业资本主义的发展，把商业对产业的支配和促进推进到*高限度，才过渡到产业支配商业的现代社会的。　　现代资本主义，是在商业或商人在封建统治阶级的大力支持、直接介入下，通过“地理大发现”建立起世界市场，在近300年时间中不断促使工场手工业的发展，才*终导向产业革命而建立起来的；商人或封建政府开辟市场的努力，只是部分地与农业、手工业发展本身的促动有关，而部分地或主要地是出于追求他们自己的利益。换言之，主要不是农业、手工业的发展在促使他们开辟市场，而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通过开辟市场来促使手工工场发展。　　4.忽视“地理大发现”的双重性不利于认识西欧中世纪历史的独特性。专注于农业、手工业的发展情况，强调商业的被动性，并往往用“受商品经济或资本主义萌芽的影响”来解释贵族、国王们的行为（“影响说”有时成为泛泛而谈、无所不包）使得西欧中世纪一些重要现象没有得到应有重视。　　总的说来，这里不是要否定资本主义产生以一定的经济和商业发展水平为基础，但关键是这种一定的经济和商业发展水平促进资本主义产生的机制尚有待深入研究，而且如果过于偏重于这一点，会无法说明欧洲资本主义的产生过程。下面我们将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的其他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