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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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说看，我怎么就答应了帮你弄这个东西呢？”马特一边嘟囔着，一边继续使劲儿把装浴盆的箱子往露台的另一侧推。在露台的尽头有一个刚开好的长方形凹槽。马特已经累得满脸通红，他的双脚在打滑，额头上是大滴大滴的汗珠，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已经被汗水浸泡得隐隐作痛了。现在才是五月份，这个季节的天气不应该热得这么离谱。唉，这鬼天气，的确太热了。就连特拉维斯的爱犬莫比也躲到了阴凉处，耷拉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在另一边使劲推着箱子的特拉维斯·帕克耸了耸肩说：“因为你觉得这挺好玩儿呗。”他把肩膀往下沉了沉，继续往前猛推，这个至少有四百磅重的大家伙又往前挪了几英寸。照这个速度，要把浴盆推到凹槽里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估计要等到……嗯……下个星期的某个时候了。
　 “这太可笑了！”马特一边说，一边把全身的重量都抵在了箱子上。同时他也在想，事实上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几头骡子。他的后背像针扎一样的疼。由于牙关咬得太紧，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嗖”地一声从头的两侧飞了出去，就像他和特拉维斯小时候玩过的那种用瓶子自制的火箭一样。
　“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而且一点儿也不好玩，”马特又嘟囔了一句。
　“这句话你也说过了。”
　 “这个大家伙安装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当然很容易，”特拉维斯站直了身子，指着箱子上的文字说。
　 “看到没？这儿写着呢，‘安装简便’。”此时，躲在树荫下的纯种拳师犬莫比“汪汪”地叫了几声，好像在说它非常赞同特拉维斯的观点。特拉维斯笑了起来，他显得简直有点得意忘形了。
马特瞪了特拉维斯一眼，他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特拉维斯的表情让他觉得很不爽。不过，倒并非总是如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非常喜欢特拉维斯激情四射的样子。但今天不行，绝对不行。
马特从短裤后面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大手帕，手帕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毫无疑问，短裤的后面也难逃噩运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飞快地拧了拧手帕。就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样，手帕上拧出的汗水径直落到了他的鞋面上。他的双眼已经被汗水浸得快睁不开了，他凝视着从手帕上滴下的汗水，感受着它们从轻薄纤维鞋面的网格里穿过，然后轻轻地、很舒服地漫过了自己的脚趾。哼，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不是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过乔和莱尔德也会过来，他们会帮助我们搞定你这个‘小小的工程’，而且梅根和爱丽森还会为我们烹制一些肉饼三明治，我们还有啤酒喝。哦，对了，你还说过安装这个浴盆顶多需要几个小时而包。”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特拉维斯说。
　 “四个小时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他们肯定是出来得有点晚了。”
　 “你可能根本就没给他们打过电话。”
　“我当然给他们打了，而且他们还会把孩子们带过来。我保证！”
　 “什么时候来？”
　“很快。”
　 “是吗？”马特回答说，他把手帕重新塞回到口袋里，“顺便问一句，假设他们不来，就靠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把这个大家伙塞到那个凹槽里？”
特拉维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挥了挥手，再次把身子转向了盛放浴盆的大箱子。“我们能搞定它。想想吧，到目前为止我们干得还不错。我们挪了几乎有一半了。”
马特又瞪了他一眼。今天可是星期六——星期六啊！是他应该去娱乐和放松的日子，是一次逃离紧张工作的机会，是他用在银行的五天辛勤忙碌换来的休息日，是他*需要的日子。马特是一名信贷员，看在上帝的分上，如果要推什么东西的话，那也只能是一摞钱，而不是什么盛放热水的浴盆！如果不来这里，他可能正在看亚特兰大勇士队和洛杉矶道齐队的棒球比赛！他可能正在打高尔夫！他可能已经去海滨度假了！他可能还和莉斯躺在舒服的被窝里，然后起床去她父母家，他们几乎每个星期六都去看她父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一大早爬起来，不会在南方似火的骄阳下干上整整八个小时的体力活。
　 他停了停，自己在拿谁寻开心呢？毫无疑问，如果不来这里，他就要跟莉斯的父母呆上一整天了。说心里话，这就是*根本的原因所在。这就是他满口答应特拉维斯前来帮忙的原因。不过，这并不是问题所在。问题是他不需要干这样的体力活，真的不需要。
“我不需要干这活儿，”马特自言自语道，“真的不需要。”
看起来特拉维斯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的双手已经放在了箱子上，做好了推箱子的姿势，“你准备好了吗？”
马特把肩膀往下沉了沉，此时他觉得全身都很酸疼。他的双腿在打颤，不停地打颤！他知道，这个上午他都要被疼痛折磨了。要想免受这种痛苦，他非得吃双倍剂量的止疼片不可，他的体魄可不能跟特拉维斯相比。他不会每周四天都去健身房，他不会去打壁球，不会去跑步，不会去阿鲁巴岛潜水，不会去巴厘岛冲浪，不会去范尔滑雪，总之特拉维斯所做的这些事情他都不会做。“知道吗？这一点儿都不好玩。”
　“记得吗？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特拉维斯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哇！”乔一边用步伐丈量着浴盆的周长，一边睁大眼睛惊讶地叫着。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海湾上泛着金黄色的波纹。远处有一只苍鹭飞离了筑巢的大树，它优雅而轻巧地掠过水面，于是点点余晖开始随着一圈圈的涟漪蔓延开来。几分钟前，乔和梅根、莱尔德和爱丽森就带着孩子们陆续到了这里。特拉维斯正带着他们四处看呢。“这看起来太棒了！这都是你们俩今天弄的吗？”
特拉维斯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一瓶啤酒。“看起来还不错吧，”他说，“我想马特甚至有点儿陶醉其中了。”
乔看了马特一眼，此时他正仰面躺在露台旁边的一把草坪椅上，头上搭着一块湿布。马特的身材属于矮胖型的，不过此时的他看起来饿得肚皮都有些瘪了。
　 “看出来了。”
　“这东西很重吗？”
　 “跟埃及石棺没什么两样！”马特满腹牢骚地说，“而且还是金子做的，不用吊车根本挪不动！”
乔被逗得哈哈大笑，“孩子们现在能进去了吗？”
　 “还不行。我刚添满水，加热还需要一点儿时问。不过，阳光应该能帮上点儿忙。”
　 “太阳把水加热只需要几分钟！”马特话里有话地喊道，“只需要几秒钟！”
乔再次被逗乐了。特拉维斯、马特、莱尔德和乔从小一起长大，而且从幼儿园到中学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
　 “今天累得够呛吧，马特？”
马特把湿布从额头上拿开了，他狠狠地瞪了乔一眼。“你也知道啊！对了，谢谢你能按时来啊。”
　 “特拉维斯说让我五点前到就行。要知道你们俩需要帮手，我就早点儿来了。”
马特把目光慢慢地移向了特拉维斯，有时候他真的挺恨这家伙的，有点欠揍。
　 “蒂娜现在怎么样？”特拉维斯换了个话题，“梅根能睡好吗？”
在露台的另一端，梅根正跟爱丽森聊天。乔朝那边看了看，说：“能睡会儿。蒂娜现在不咳嗽了，梅根也能睡个好觉了。不过有时候我觉得梅根根本就睡不着。至少从她当了妈妈后就睡不着了，就算蒂娜不闹她也会起来。看起来好像再宁静的夜晚也能把她给吵醒。”
　　“她真是一个好妈妈，”特拉维斯说，“她向来都是如此。”
乔转头问马特：“莉斯去哪儿了？”
　 “她随时可能过来，”马特回答说，他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她今天去陪她父母了。”
　 “真有意思，”乔不无讽刺地说。
　“拜托！他们都是好人。”
　 “我好像记得你曾经这么说过：如果你必须再次耐着性子听你岳父唠叨什么前列腺癌，或者听你的岳母抱怨说亨利又被解雇了——就算不是他的错，你宁愿自己一头撞死。”
马特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从来都没那么说过！”
　 “没错，你说过。”乔使了个眼色。此时，马特的妻子莉斯出现在了房子的拐角处，刚学会走路的本摇摇晃晃地走在莉斯的前面。“不过，别担心。我什么都不会说。”
马特的眼睛飞快地在莉斯和乔之间扫来扫去，他在想莉斯是否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嗨，你们好！”莉斯友好地挥手跟大家打着招呼，另一只手牵着本的小手。她径直走向了梅根和爱丽森，本则挣脱了莉斯的手，步履蹒跚地向院子里的其他孩子走去。
乔看到马特长出了一口气。他诡秘地朝特拉维斯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那么……是不是因为马特的岳父母大人总这样？你就是靠这个把他给哄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