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湾田之恋

　　“贝什·今天是不是又吃跳脚米线了？” 村里的大人们以及我的伙伴们经常会这样问我， 因为他们经常会听到 我的哭声。我们村很小，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声，几秒 钟就能传遍全村。　　“吃你的鸟头！” 这是我经常骂他们的一句话。当然，更多的时候 是针对我的伙伴们。　　如果是大人，我就不敢这样骂了。因为他们是大人， 我这样骂他们，他们马 上就会告到父亲那里。　　“你们家贝什太不像话了，居然骂我吃你的鸟头 。”他们会这样在父亲 面前说。　　要真是这样，真的，我又会接着吃第二顿、第三 顿，甚至第四第五顿跳 脚米线。这种跳脚米线可不是好吃的。所以，大人们 问我是不是又吃跳脚 米线了’我会笑着对他们说：“吃了，刚刚吃过。” 我客气得只差没有对他们说谢谢了。等他们转过 身，感觉他们已经听不 见我的声音了，我才又斜瞅着他们的背影恨恨骂上一 句：“吃你的鸟头！” 至于那些小伙伴们，你们放心好了，我骂他们， 他们是不敢还嘴的，要 是谁敢还上一句，我会马上跑过去踢上他一脚，或者 两脚、三脚，直到踢得 他哭都不敢哭一声。放心，他们绝对不敢回去告他们 的大人，要是告了，下 次更会遭到我的踢打。也就是说，那些大人们，谁笑 我吃跳脚米线，我就会 在事过之后，用踢打他儿子的方式来报复他。　　说到跳脚米线，很有必要向大家解释一下，以便 以后你们在见到别的孩 子吃跳脚米线时，能够勇敢地冲上去，劝阻他们的大 人们少给他们吃点。　　在湾湾田，我们这些经常讨大人们发火的调皮鬼 ，把被大人用细棍子 抽打脚杆叫做吃跳脚米线，原因是那鞭子上的尼龙绳 子像米线一样细长， 每往身上抽一下，你就会疼得像只猴子，两腿绷紧， 在地上跳来跳去，只差 没跳到天上去。所以，我们把这一不幸戏称为“吃跳 脚米线”。　　说出来你们千万不要笑我胆小。真的，一想起父 亲那根专门用来让我 听话的鞭子，我真的会冒冷汗。你可别小看了那根鞭 子，它虽然细小，虽然 打上去伤不着五脏六腑，但它会让你身上的每一根神 经都疼起来。不瞒你 说，那种疼简直要人的命。这或许就是父亲想要的效 果：既能让我感到疼 痛，对他言听计从，又伤不着在他心里依然是心肝宝 贝的儿子。　　因为这根鞭子，我_直痛恨父亲，以至于我后来 对那些在我面前比在 他们的大人面前还要听话的伙伴们说，假如你们的大 人再用牛鞭子抽打你 们，你们就骂他们老鞭子。伙伴们也真够听话的，都 照我说的去做了，很是 出了口恶气。只不过，他们都因此吃了-一顿跳脚米 线，并且还是麻辣的。　　麻辣？是啊！就是被打得挺狠的意思。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的大人们免不卜边抽打他 们，一边怒瞪着眼珠 子问：“是谁教你这样骂老子的？” 这些家伙开始时还个个装英雄，咬紧牙关不愿说 ，怕我知道后会用刚 从电影《少林寺》里学来的“穿心连环腿”踢他们的 屁股。可是，他们不说， 大人们就不会停下手中的鞭子'*后就照实说了。　　“是贝什教我们说的。” 这些鸟大人们便告到父亲这儿来了。　　“你们家的贝什尽教些不三不四的脏话骂长辈。　　”他们这样在父亲面 前说，好像除了这句话外，他们就不会说别的话似的 。　　父亲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教养，就又抽 出门背后的鞭子来， 当着他们的面狠狠抽打我的小嫩脚杆，直到他们假惺 惺地走上来抢下父亲 手中的鞭子，满意离去。　　也就是从那时起，只要是我们村里的大人一呵， 不！不是全部，而是 少数一我都把f电f门恨得直冒糊烟。　　一点也没有骗你们，我开始时并没有名字，就是 因为这些鸟大人随时到 父亲面前来告状，我才得了现在这个不土不洋的名字 ——贝什。是啊，就 是悖时倒灶、倒霉透顶的意思！ 今天这个跑来说：“你们家悖时倒灶的儿子又把 我家虎虎的裤裆踢烂 了！” 明天那个跑来说：“你们家悖时倒灶的儿子又丢 石头把我家房顶上的 瓦片打烂了！” 后天又跑来一个说：“你们家悖时倒灶的儿子又 把我家刚栽下的柳树 拔掉了！” 大后天…… 真的，哪一天没有人来告我的状，父亲反倒会不 习惯起来，觉得闲着没 事做很无趣，好像我生来就是个逗灾惹祸的种。　　我那个正上初中的傻瓜哥哥在这个名字的确立上 起了推波助澜的作 用。　　“这个名字又好听又好喊，就叫它吧，人家外国 人才用得起这种名字 啊！”我的傻瓜哥哥得意地向父亲解释。　　“好听个鸟，这简直就是个外国人的名字。”我 —直在心里为这个名字 埋怨我的傻瓜哥哥。　　可是，我的傻瓜哥哥就是能让父亲听从他的建议 ，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我—直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