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陈家桥先锋小说集

　　《陈家桥先锋小说集：暗香》：　　　　朋友1　　在世界上没有手机的时候，人们虽然也可以用某些方式传递信息，但无论如何那种速度和感觉跟手机是无法比拟的。我让头套把车子尽量开得平稳一点，虽然快一些从长安街开过去，可能不会迟到，但快了，我的手就会发抖，就很难在手机上掏鼓信息，因此我就有点神经质地跟头套说，你还是要开得慢点。他跟我讲，车子在吃灯呢，一点都没动，哪有速度啊。不论我在干什么，这老兄都好像无所谓似的，比如他刚才接我时就知道我是跟章渡在一起，但他也不作声，就好像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车子虽然堵得厉害，但头套不急，他用那种慢吞吞的口气跟我讲，反正是迟了，但不会迟太多，从西单到沙窝~IklL没有多远了，不用急。　　章渡这女孩就是不省事，不过都是我挑起来的，我问她我走了以后，你现在起来没有。于是她就跟我讲她在干什么，比如说她在网络上看到一条消息，那是关于扬子鳄的，她甚至说扬子鳄比别的鳄鱼要更加的有力。　　我就回短信问她，能不能不那么关心扬子鳄。结果她就回短信过来说，因为扬子鳄让她想到了刚才我在她身边穿裤子时的皮带。我赶紧说如果你不讨厌，你可以为我买一条鳄鱼皮带。她回复说，要是你喜欢，你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皮鞋切下来，一截一截地接起来，当成一根新皮带。这女孩就是这样，她总有办法跟你散扯。其实说实话，我从她身边出来，几乎没有什么想她的，因为刚刚有激烈的行动，现在坐在汽车里，让头套载我去沙窝吃饭，我不过是发短信希望她明白，虽然我去吃饭了，但我还是很留恋她的。她还在房间里，但这个女孩就有这个本事，她在回短信时，总能让你感到她仍然陷入在你没走之前跟她那种缠绵的关系中。　　车子又启动了，现在速度快些了。我们是从海淀那边过来的，为了方便，是我请章渡在学校旁边找了房子，这样我们见面起来就会方便很多。　　再说，她自己也十分喜欢住在校外，我到她那里次数并不太多，总是保持在我们双方都感觉保有激情的界限内。至于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她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我没有那么细的考虑。但章渡是个不错的女孩，她会主动跟我讲我不在时她的安排，如果我足够留心的话，我能算出她到底都做了哪些事情。现在我们已经从西三环那个口子向南拐去，车子开得匀速，我也好弄手机。我没有再追问她吃饭什么的，因为我已经跟她说了，不要怠慢自己的胃，应该到小区外边好好吃一顿。她在短信里跟我说，她找不到她胸衣的那个透明的带子，那是为了穿那种无袖的衣服才佩上的。不过，我现在难以想象那带子会滑落在什么地方，当然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寻找那个带子，她不过是为了告诉我，让我晓得她本人还沉陷在我们在一起时的那种状态中。她是为了让我放心吗?我觉得她应该就是要达到这样一个目的，让我知道她其实是十分地看重我的，这个我当然知道，她那个岁数，那种年轻，以及她所表现出来的无所求，实在是只能让我们把这种关系推导到爱情中。然而，又不像别的爱情，也许有排他的地方，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她不过是自己为自己排他，好像她在好长一段时间以来总是要让我明白，她既然已经同意跟我保持这样一种关系，那么她就不会做别的选择。不过具体她到底怎么做的，我是不知道的。　　就在车子拐进西三环与南三环的那个交口时，我收到她发来的短信，她说她发现她的胸衣就在桌子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刚才没有找到，当然桌子上还有我落在那里的一个计划书，她问我这个文件是不是很重要，我说也没有什么，你就把它扔那儿，我有时间再来取，其实我很少落东西在她那，因为如果仅仅为了取东西而去那个地方的话，我很难保持跟她之间的那种节奏，因此我是有一点不快的，但她那种很在意的样子，又让我有一点担心，我觉得也许女孩子就是这样，她们一直都会很好，只会在某个特别的节点上，突然意识到她们应该对现实保持清醒。头套对我说，再有二十分钟就能赶到沙窝了。我说，你就这么匀速地开。他是知道我一直在发短信的。中间我问过他肚子饿不饿，待会儿我吃饭时，我希望他能在外边吃点东西，因为那个徽菜馆实在很有名，可是这个头套根本不领情，他说你就别管我了，我在外边随便吃点。他说的外边已经不是我说的我们那个吃饭包间的外面，他说的是沙窝酒楼的外边，他喜欢吃爆肚之类的东西。　　过一小会儿，章渡又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她说的是你不要多喝酒。我说有头套在呢。她又回短信说，不开车也不行，反正不要多喝。她的意思是刚才在一起时，应该清楚，不要在这件事情后纵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