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军营不是兵

　　1984年6月7日，中国南疆战场0931高地。　　“隐蔽，隐蔽——”齐海东连叫了两声，但也没能拯救顾保华的性命。那颗致命的子弹由他前额射入、后脑穿出，血肉横飞之际，顾保华缓缓向后倒下。　　“狙击手，有狙击手，隐蔽，全体隐蔽！”齐海东又叫，同时翻滚着进入掩体的阴影之下。　　他听见赵大海骂了一声，三秒钟内，他已经稳稳地握着狙击步枪，由射击孔递出去，再从瞄准镜里搜索越南狙击手的位置。几乎同时，唐光、赵大海、李福临、孙立山、吴大宝也迅速进入战斗位置。　　一枪过后，敌人的狙击手仿佛随着空气一起消失了。满山苍翠，灌木丛生，瞄准镜内只剩一片绿色的海洋。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就在那片绿色后面，藏着致命的危险，如同眼镜蛇的毒牙一般。　　“七百米，十点钟方向，交叉火力，双狙击点。”齐海东报出了敌人方位。　　当他用眼角余光瞥见倒地的顾保华时，也看到了那颗嵌入弹药箱侧面的弹头。　　“注意，敌人使用的是*新美式狙击步枪，有效射程八百米，刚刚射中顾保华时，是两人同时开枪，交叉角约为三十度。我分析，敌人已经占据了*有利的制高点，能够俯视我们的掩体。从现在起，大家任何行动都要采取猫腰姿势。”齐海东再次开口。　　“顾保华怎么样了？”赵大海在远端问。　　“一枪毙命。”齐海东回答。　　越南军人曾经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和打败了号称为“天下**”的美军海豹突击队，所以并未将中国解放军放在眼里。由这一枪的枪法、时机和精准，可见对面阵地上埋伏着的并非全都是酒囊饭袋、无能之辈。　　赵大海又骂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赵大海眼尖，行进中突然停步。孙立山在他身后，也被迫停下。　　“正前方一百米，大树后面，穿褐色迷彩；还有一个，右前方一百米，同样褐色迷彩。看他们手中的长枪，正是射杀顾保华的那种。立山，你向右走，我射杀**个人的时候，剩下的那个一定跑向你，不一定要用枪，军刺就能解决问题。”赵大海说。　　唐光并没有意识到赵大海已经停步，脚下越来越快，一直向前。　　孙立山点头：“嗯，听你的。”　　赵大海身体紧贴着地面，蛇一样蠕动了几下，从头到脚完全隐藏进黑影中。很快，他就绕到越军士兵附近，用无声手枪对准了他。　　“这条命，是还顾保华的。”赵大海自言自语。　　越南士兵歪了一下头，把嘴里嚼着的东西吐出来。就在那一瞬间，赵大海扣下扳机，一枪爆头。　　果不出他所料，另一名狙击手受惊，从树上滑下来，向右逃窜。　　孙立山从树后闪出来，军刺藏在袖子底下，与那横拖着狙击步枪的矮小越南士兵错身而过。　　只一刀，越南士兵喉咙中的血嘶的一声飚射出来，踉跄跪倒，断喉而亡。　　“顾保华，还你的。”孙立山咬着牙说。　　赵大海与孙立山会合，各自松了口气，紧握右拳一碰，把顾保华被狙杀的那口闷气吐出来。　　唐光折回来，低声叫着：“你们怎么停下来了？快走，快走。”　　赵大海有些得意：“连长，刚刚我跟孙立山交叉伏击，把左翼这两个狙击手干了。”　　他把狙击手被杀的位置指给唐光看，唐光脸上本来已经出现了笑容，但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晴转多云：“大海，你们打草惊蛇了。有同伴被杀，敌人就会意识到有人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向纵深穿刺。我们六个人孤军深入，追求的是短平快，不是杀人数量。”　　赵大海不服气：“不干掉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的兄弟部队也会遭殃。”　　唐光观察四周局势，虽然知道情况不妙，但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向前。　　赵大海收拾好长枪，刚刚开口：“连长，我……”　　唐光打断他，挥手下令：“走，向前，急行军。”　　坑道尽头，连接着一排低矮的混凝土房屋，屋顶上还布置着重型机关枪。　　齐海东停步，李福临和吴大宝蹲在他身后，等待他发出指令。　　“大宝，你负责占领屋顶，布置**道防线；福临，你负责战斗打响后做二梯队冲刺，占据屋子的右侧拐角处，布设第二道防线。”齐海东向前指了指。　　屋顶上有五名越南士兵在游弋晃荡，警惕性挺高。从此地到房屋必须经过超过八十米的开阔地，人如果在那个区域内奔跑，只怕立刻就会成为机枪的活靶子。要想平安抵达那里，齐海东的狙击支援是必不可少的。　　吴大宝点头：“嗯，明白了。”　　齐海东接着补充：“大宝，等你接近那里，准备动手之时，给我个信号，我就连续开枪，射杀那五名哨兵。”　　吴大宝检查身上的装备，弯下腰，重新系了系鞋带，做好了长途奔袭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