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

　　《诱拐》：　　我坐在水沟的边上，兴致索然，老乡们从田里回来，在我的身边走过，我也懒得向他们招呼一声。太阳下山了，一会儿后，我看见一缕黑烟飘上了黄澄澄的天空，在我看来，那烟比一支蜡烛的烟也浓不了多少。不过到底是烟，这就意味着这里存在火、温暖、烹调和点燃它的活生生的人，这慰藉了我的心。　　我捉摸一下方向，循着草地上一条狭窄、模糊的道路向前走去。那条路的痕迹太模糊了，不可能是通达一所住宅的**的道路，然而我又没有看见别的路。不一会儿，我看见很多石柱子，石柱边是一座没有屋顶的小屋，顶上饰着纹章。很显然，原来有意在那儿建一个大门，不过，没有修成，一根草绳捆住了两札树枝，来代替那锻铁制的大门；那儿既没有围墙，也没有任何道路的痕迹，那条踏出来的路径，经过柱子的右边，我循着弯弯曲曲的它，向那房屋走去。　　我越接近那儿，越发现那境况的凄凉。一幢屋子的边房似乎从未造成。按理应该是楼上*里面的房间，也成了露天的建筑，连那没有完工的台阶和楼梯也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很多窗子没有镶上玻璃，蝙蝠像一群从鸽棚里飞出的鸽子那样来回地飞翔着。　　我快要走到它的跟前时，夜色开始降临了，楼下三扇筑得很高、装着坚固的窗栅的狭窗里闪出了若隐若现的微光。　　难道这就是我要投奔的大厦吗？难道我要在这些墙壁里寻找新的朋友和创造伟大的事业吗？那怎么成呢？我爸爸在埃森河边的屋子，就是在远远的一里以外，也能看到那里面的炉火和明亮的灯光，假使有乞丐登门求乞，也不会请他吃闭门羹的。　　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竖起耳朵倾听，我听到有人把碟子弄得窸窸窣窣地直响，还有一阵阵轻微急促的干咳声，可是听不到有人说话，也没有狗的叫声。　　靠了那模糊的光线，我才看见了门，那是一大块星罗棋布似的钉满了钉子的木板，这时我已经心灰意冷，勉强举手敲了一下，然后站在那儿等待着。刹那间，屋子里变成死样的沉寂。整整一分钟过去了，除了头顶上的蝙蝠以外，没有一点动静。我又敲了几下，再侧耳倾听。这时我的耳朵对于寂静已经是那么的习惯，可以听得出里面挂钟的一秒钟一秒钟走着的嘀嗒声，尽管这屋子里的人保持着死样的沉寂，他们一定也是在屏息静听着的。　　我正拿不定主意，考虑是不是离开，可是一腔怒火占了上风，反倒开始对准大门如雨点般的拳打脚踢，还放开喉咙，高喊巴尔福先生。我正干得起劲，忽听得头顶上一声咳嗽，我向后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二楼的一扇窗子里露出了一个男人的脑袋，脑袋上高高地耸起一顶睡帽，一支大口径短枪的枪口直对着我。　　“留心我枪里的子弹。”传下来一个声音。　　“我有一封信，带给肖府的埃比尼泽·巴尔福先生，他在这儿吗？”我说。　　“这是谁写来的信？”那位枪手问道。　　这时候我的火气已越来越大，顶了他一句：“他既不在这儿，又不在那儿。” “好吧，那你把它放在门口的台阶上得啦，马上给我走。”这是他的回答。　　“我可不愿意这么干，”我叫道，“我要把它亲手交给巴尔福先生，我应该这么办的。这是一封介绍信。” “一封什么？”他的声音又高又尖。　　我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你是谁呀？”他停了一会儿，又问道。　　“我对我的姓名可不感到耻辱，他们叫我大卫·巴尔福。” 我敢说，那家伙准是吃了一惊，因为我听见那支枪在窗台上咔嗒地响了一下，歇了半晌，他才带着一种出奇的改变了的声调问道： “你父亲死了吗？” 这一下，我惊奇得找不出回答的话来，只是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　　“是啊，”那人继续说，“毫无疑问他肯定死了，所以才叫你来敲我的大门，”他又停了一下，然后挑衅似的说：“好吧，小伙子，我会让你进来的。”接着，窗口上失去了他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