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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中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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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中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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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评论(1条)
ztw***(三星用户)

品相内容俱佳

非常满意的一次购物,大精装本。

2023-12-11 16: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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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详情
  • ISBN:9787538750881
  • 装帧:暂无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16开
  • 页数:287
  • 出版时间:2016-05-01
  • 条形码:9787538750881 ; 978-7-5387-5088-1

本书特色

  ★经典名著现代新译,文学之魂全新解读。  ★日本文坛浪漫主义大师经典文篇选集,真实再现19世纪日本的风土人情。  ★剖析人性的犀利笔触,浪漫唯美的行文风格,日本文学史上不容错过的佳作。

内容简介

  《森鸥外中短篇小说集》是日本文学大师森鸥外中短篇小说的选集。本书精选森鸥外蜚声文坛的代表性作品,意欲向读者展现森鸥外独特的美学思想以及注重“自然”的创作主张。森鸥外的作品具有双重性。他身处时代变革的漩涡,受德国留学期间所接受的西方新思想,以及长久以来本土武士道精神的影响,使得他的作品在自由与律己、浪漫与守序中不定徘徊,因此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矛盾感。这种双重性格反映在他的作品主题上,同时不可避免的在其创作人物上留下影子。

目录

半日 001

鸡 018

沉默之塔 039

花子 046

寒山拾得 052

食堂 059

独身 066

高濑舟 077

情欲生活 085

阿部一族 150

护持院之原上的复仇 181

堺事件 207

Casuistica 227

牛肉火锅 238

鼠坂 241

栗山大膳 250

玩耍 270

芋头的芽和不动明王的眼 282

展开全部

节选

  半日  六张席子[六张席子:传统日式房间习惯用席子(即榻榻米)计算面积,六张席子大约相当于9。7平方米。]大小的房间里,并列着三个床铺,七岁的女儿睡在中间,夫妻俩分别睡在两边。昨天晚上桐木火桶里生的炭火,已经变成了白灰,只有主人枕边那个灯芯被捻得低低的油灯还微微地发着亮光。油灯旁边有个小匣子,里面放着表和记事本等物件,匣子上面有一本摊开的简装的洋文书籍。主人大概是读到中途时睡着的。  一月三十日早上七时,西北风呼啸,防雨套窗不时被吹得喀哒喀哒作响。女佣已经起来,在隔了一间屋子的厨房里,弄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主人被这响声吵醒了。  后院方向的拉窗已经微微泛白,兼管上房的用人不知什么时候单单把那里的防雨套窗打开了。主人看了一下睡在旁边的女儿,不觉笑了起来。女儿那红红的圆嘟嘟的小脸半埋在被子里,甚是可爱。他还想起了女儿半夜做梦时竟然唱起歌来。  主人想起来今天是明孝天皇的忌日,九点半之前必须到贤所[贤所:日本皇宫中祭祀三种神器之一的八咫镜的地方,为宫中三殿之一。]集合。他看了一下表,如果坐自己的专用车从西片町出发前往御所,八点半出门就可以了。所以,他觉得即便晚一些起来,也有足够的时间洗漱、吃早饭。  这时,厨房传来尖细的说话声:“哎呀,水怎么还没开呀!”突然,妻子伸出她那雪白纤细的手,一下子把被子掀开了。妻子睡觉有个习惯,喜欢把头蒙在被子里。那还是在家里做姑娘时,她听说谁家进了盗贼,见女的长得貌美,欲施强暴。自那以后,她睡觉时便不敢把脸露在外面。她的确长了一副好容貌。散开来足有一人多高的长发,如今半束半散,发卡和梳子落在枕边。那是一个安放在黑漆枕座上的红色小枕头。妻子睁开了她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简直占去了她那苍白脸颊的一半。“哎呀,什么声音啊?小玉总是被这个声音吵醒!”她大声说着,那尖锐的声音,在厨房肯定是能听到的。  那到底是谁在厨房埋怨水开得慢呢?是家中主人——文科大学教授、文学博士高山峻藏的母亲。博士的父亲在明治初年,经一位地位颇高的同县友人帮忙,当上了月薪只有十五元钱的小职员,举家搬到东京居住。自那时起,全凭这位母亲节衣缩食、省吃俭用,为博士提供学费,直到博士取得借费生资格为止。博士的父亲曾经问过一位关照过自己的大官,出洋留学大概需要多少钱?据说那位大官是这样说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攒钱让儿子出国留学,不过,我劝你千万不要有这种冒险的想法。总之,日本人是缺乏重财意识的。首先,凭你的工资,就是不吃不喝攒下来,也不够儿子去留学。即便能去,你这样辛辛苦苦地让他去,他要是死在那边怎么办?再说,要是把老婆饿死了,那也是没尽到义务啊。你还要让后面出生的孩子至少也要接受普通教育吧,这些费用从哪儿来?以你的收入,把儿子送进大学就已经是不同寻常的做法了。既然你们夫妇能够同心协力来供他,我也不会阻止,但这已经是在冒险了。这种冒险的做法来自于日本特有的老后依靠孩子的习惯。但我很难保证这是一件好事,但至少不是一件稳妥的事。”  母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把博士培养成才,使他有了今天。这位老夫人并不是世上常见的那种睡眠少的老人,但她说博士去大学上课不能迟到,至今每天早上都亲自起来烧水做饭。只要哪一天博士因为时间关系,来不及吃饭就出门了,母亲就会懊悔好几天。所以,今天早上她才会因为烧水的事情而不满。  妻子天生爱睡懒觉,不过还没大意到连丈夫上课迟到也满不在乎的程度。特别是哪天需要早起的话,她还会定好闹钟,在“自高山顶上……”的闹铃中醒来,然后再把女佣叫起来。不过,总还是婆婆先起来。这也难怪,母亲是位意志相当坚强的人,只要头一天晚上睡觉时想着第二天早上几点起床,靠着自我暗示,就一定会在这个时间点醒来。与之相反,这位妻子的意志却相当薄弱。那还是她刚过门时的事情。因为博士讨厌交际、宴会和艺伎等事物,每当重大节日或星期天,他便像京都人那样,让人做好便当,带着母亲前往道灌山,坐在茶棚的板凳上打开便当,边吃边读自己带来的西洋诗集之类的书,以此来度过一天的时间。有一次,他邀请新过门的妻子一同前往。这位新夫人心里很不愿意,但因为是刚刚过门,彼此间还有些客气,所以不管怎么说还是跟着去了。等回去后两人面对面时,新夫人对丈夫说道:“我很讨厌和你妈妈一起去,请你不要再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从那以后,妻子在表达不满的时候,总会像诗歌中的迭句一样重复这句“请不要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妻子不做自己讨厌做的事情,不论什么场合。她也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尽心尽力,丝毫没有克己之心。这都是少女时代被身为大审院[大审院:日本自明治八年(1875年)至昭和二十二年(1947年)间设置的*高法院。]院长的父亲所娇惯的结果,这也是每当要尽点儿什么义务时,她那美丽修长的眉间就会竖起三道皱纹的原因。所以,像是“既然必须要起来,我就起给你们看看”这样的意志力,她是压根儿没有的。  “哎呀,什么声音啊?小玉总是被这个声音吵醒!”妻子说道。可怜的女儿小玉与其说是听到厨房的声音,不如说是被妈妈的声音吵醒的。她举起两个胖嘟嘟的小拳头伸着懒腰,睁开了妈妈遗传给她的乌黑的大眼睛。博士看到后马上说道:“哦,醒了,醒了,好孩子!”于是她将伸出的两只手朝向爸爸的方向,做好要抱的姿势,并且冲着爸爸笑。只能对着女儿和蔼可亲地说话,这是博士仅有的权力。而对母亲,别说和蔼可亲地说话,连搭个腔都越来越不容易了。妻子紧闭着干裂的嘴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博士的脸看,像是在说:“当然了,对这孩子,你有多少话都可以尽情地说。我说她声音太吵,你却连一句‘是的’都不回应我,所以我才不满,才会以沉默对应你。”妻子的嘴唇总是干燥开裂,那都是因为晚上蒙着头睡觉所致。妻子自从来到这个家,始终称博士的母亲为“她”。博士问她为何不叫母亲,她却回答说:“我到这个家是来给你当妻子的,而不是来给她做女儿的。”博士也觉得妻子故意大声埋怨母亲实在很过分,但要是责备她的话,又会引起风波。如果因为这点儿事就责备的话,那么这个家将永无宁日,于是他选择保持沉默。对立就是这个家庭的氛围。博士和妻子以及女儿小玉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生活了七年。  先前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现在已经转移到一家三口睡觉的房间的隔壁。兼管上房的用人把朝向前院的防雨套窗打开,与此同时,女佣把热水送到了隔壁房间。前面饭厅里也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音,那是母亲在往外端饭食。  博士从被窝中爬了起来。小玉皱着眉头,哼哼唧唧的。那是在撒娇,她想和爸爸一起去洗脸。博士安慰她说:“爸爸今天必须早点儿到天皇那里去,所以先起来了。”然后又对妻子说:“你照顾她起来,给她换好衣服!”虽然心中不悦,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说清楚,这样这个家才能运转起来。妻子刚爬起半个身子,博士已经去了隔壁房间。  博士穿着两层朴素的平纹粗绸和服,系着一条发灰的绉绸腰带,在隔壁房间坐下来。玻璃窗外,花坛中只剩下鹿角一般的木芙蓉的枯枝,霜柱[霜柱:冬季当气温降到冰点以下时,潮湿的泥土中的水分凝结,并慢慢露出地面的一束束丝状的结晶。]将薄薄的表土高高顶起,不时响起咔嚓咔嚓的折断声。博士将水罐中的水倒一些到漱口缸,又将小桶中的热水倒入金属脸盆中,然后刷牙洗脸。整个洗漱过程井然有序,以至于妻子刚过门时,说他像是在参加茶会。的确如此,他漱完口后,会用干毛巾将漱口缸擦净,洗完脸会把用过的水倒进铁桶,然后把毛巾拧干擦拭脸盆,再把漱口缸放到里面。*后,再把毛巾拧干搭到毛巾架上。牙刷、梳子、肥皂也要一一摆放整齐。还真的很像茶道的做法呢!  妻子穿了两件一套的透气性好的便装和服,上面罩了一件茶色带花纹的平纹粗绸外褂,给小玉穿了一件友禅印花的薄毛呢宽袖和服。当母女俩出来时,博士已经完成了他那套茶道般的洗漱程序。他说了一句:“小玉,洗好脸梳好头后就来吃饭吧。”然后就去了饭厅。母亲已经在饭厅等候。按照这个家的习惯,母亲在服侍博士和小玉吃饭的同时,自己也一起吃,而食案后面妻子的坐垫上却是空着的。她要在大家都吃完后独自到另一个房间去吃。不光是用餐的时候,实际上,妻子从来不与母亲同席而坐。当初刚过门时,只要母亲来到他们夫妻俩在一起的地方,妻子就会立即起身躲到别处。后来竟然慢慢地不让母亲来到博士所在的地方了。博士每天早上出门,经常天黑才回家,回来后,母亲想和儿子说说话便来到夫妇俩的房间,可妻子说这是出于嫉妒。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是可靠的,她竟说母亲偷看过他们夫妻的被窝。她说的是有一次小玉因为生病半夜里哭闹,母亲担心便进来看了一下的事。后来有段时间,母亲趁着博士回家洗澡的时候,过去跟他说一些事情。妻子便又说:“世上有想要服侍主人洗澡的女佣,却很少有老太太也想做这种事。”母亲无奈,有事的时候便来到外面的走廊,瞅准时机隔着拉窗跟儿子说。这时妻子又说:“总在两口子房间外面的走廊上转来转去,如此嫉妒,真是让人受不了!”有时候休息日,即便是大白天的,只要母亲一来,妻子就会照例起身走开。后来愈演愈烈,变成“哎”地叹一声站起来,然后“啪”的一声把拉门关上。于是,母亲只能在服侍博士吃饭的时候才能和他说上几句话了。妻子对此当然也不放过,她冷嘲热讽地说:“哪里有一心想要伺候儿子吃饭的母亲!”如果按照妻子的希望,她是想夫妻俩和女儿一起吃,不让母亲到饭厅里来,但博士不答应。本来想着娶妻之后会一家团圆、享受天伦之乐,不料却如此失败。所以,博士不想失去这*后一块儿阵地,无论如何坚持要和母亲一起吃饭。小玉还是个孩子,吃饭是不愿意等的,所以爸爸和奶奶吃饭的时候,她也一起来吃。于是,只有妻子一个人被留到了*后。  这天早上博士匆忙吃完早饭,对母亲说了句“今天马上要去一趟皇宫”,正准备起身要走的时候,已经洗漱完毕的小玉走了过来,看到爸爸已经吃完了,感到有些失望。这时,从里间传来了妻子的声音:“小玉,把饭端到这边来。”与此同时,女佣走过来把妻子和小玉的饭端走了。  里间是博士的书房。博士不喜欢狭窄的地方,所以选了家里*大的一间作为书房来办公,同时也在那里更衣和接待客人。博士离开饭厅去里间的途中,问了一下车子有没有准备好,听到包车夫的回答后便进了里间。房间里有妻子前一天晚上准备好放在那里的大礼服。博士很讨厌那种装饰有金丝带的礼服,而且以他的收入,花五百元钱来买这样的衣服也并非易事,所以,每到进宫参谒的日子他定会称病不去,直到*近才好不容易购置了一套。女佣把妻子和小玉的早饭放在了火盆旁边,博士怕掀起灰尘弄脏了饭食,便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去穿礼服的裤子。  这时,小玉跑了过来,见爸爸只穿了件衬衫,便说:“爸爸的奶头!”说着就把爸爸一把抱住。博士说:“饭已经给你盛好了,快去吃吧。”小玉便规规矩矩地坐到食案前面去了。  这时候,妻子也装扮完毕,轻轻走了进来。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并拢双膝蹲在坐垫上,取出了插在火盆里的两根火筷子,又插到另外的地方,然后把手放上去烤火。看来在关口买的进口化妆品的效果不错,妻子的脸显得水嫩嫩的,很漂亮。刚醒来时苍白的脸颊,显出了浅浅的粉色。她没有理会正在吃汤泡饭的小玉,首先痛苦地叹了口气,然后对正在穿马甲的博士说:“我要带小玉出去一趟,在这种总能听到讨厌声音的地方已经待不下去了!”  博士正在扣马甲的纽扣,他停下手侧耳细听。因为她的“出去一趟”,博士可是吃过苦头的。有一次,她也是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到汤河原的旅馆住了下来。因为不知去向,博士家和她娘家的人都很担心。结果还是旅馆老板寄来一张明信片才知道她的去处,由她娘家派人把她接了回来。每当这种时候,妻子总是说要把小玉一起带着。她的理由首先是“没有人出门会把小孩子丢在家里的”。其次又说:“我不会把孩子托付给那个声称不愿意照料小孩儿的人。”那是有一次,母亲说:“万一让我照料的时候得了伤风感冒什么的,不知道会怎样说我呢,所以孩子不好带啊。”妻子便抓住这句话不放,其实事实并非如此。母亲对孙女疼爱得不得了,要是没有其他顾虑,她非常想照顾孙女。博士并不认可妻子所说的理由。为了防止孩子感冒,留心着炭火的情况也好;孩子夜里要尿尿,哼哼着蹬开被子时,马上醒来为她拿来夜壶也好,这些事情都是博士亲自来做的。要是把这些事放手交给妻子,他是不能放心的。照博士的说法,妻子之所以要带小玉一起出去,是因为如果只说自己出去的话,那事情就太简单了,本想发泄一下不满才出去的,这样一来就太没劲了,其实她是要拿小玉当人质的!博士心想,又故伎重演了!他停下了扣纽扣的手,朝壁龛处的座钟看了一眼。时间是八点二十分。博士拍拍手叫来女佣,对她说:“告诉松吉,车子不用了,让他把车收拾一下等着,一会儿有事要派他去。”女佣正要走时,他又说:“给小玉盛一下饭。”女佣盛了一碗汤泡饭递给小玉后就出去了。博士不顾只扣了一半的马甲,迅速给宫中掌管仪式的官员写了一张病假条,又从小柜子的抽屉里取出出入宫中的通行证,同时叫来女佣,让她给车夫送去。小玉这时已经吃完饭,自己在那儿倒茶喝。  妻子双膝跪地坐在那里,将火盆里覆着灰的炭火用火筷子夹到一边堆积起来。博士迅速换好便装,坐到桌子前面。妻子把火盆往博士跟前挪了挪,与博士隔着火盆相对而坐。  “不吃饭吗?”博士首先开口道。  “不想吃。”  “你刚才说要出去一趟,是真的吗?”  “如果可以带上小玉我就去。”  “我说过很多遍了,不必带小玉去,这你是知道的!要是一个人出去是可以的,但也不是说随便去哪儿都行。不能像上次那样随便找个去处,要是你母亲所在的纪尾井町逗子那里,去一趟倒是可以的。”这里所说的纪尾井町,是指妻子的父亲,已卸任的敕命大法官阪直人的住所。  “那怎么行呀!爸爸和妈妈都说了,不能把孩子丢下,还说如果我照顾不了,他们不睡觉也要照料。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出去了。”  “不出去更好。本来母亲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难听。”  妻子外出的打算就这样取消了。其实博士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而取消参加宫内的祭典活动。要是平时去大学上班,他是不会不去的。不过,万一妻子不打招呼就出去了,回头不知道去哪儿就麻烦了,而且如果把小玉也带走了就更讨厌了。平日里这种事经常发生,所以遇到这种时候,博士总是把小玉带到嫁给附近的一位法学教授的姐姐家里,托她照看。  夫妻俩沉默了一会儿。小玉从堆积在壁龛那里的西洋杂志里抽出一本,看里面的图画。用人走过来朝女主人看了一眼,妻子说:“现在不吃,撤下去吧。”于是女佣便把食案撤走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已经心领神会了。“把手炉拿到小玉那儿去。”博士吩咐道。  博士随后点了一根雪茄烟。博士不准家里存放任何带酒精的饮料,而且还说没有精力去做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所以,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烟了。但他不喜欢抽普通的卷烟,抽昂贵的雪茄又太奢侈,所以他只抽二十块钱一百根的维多利亚牌雪茄。自从留洋回来,他说只有用古巴烟草制成的雪茄烟才是真正的雪茄味道。不过,为了节俭,他还是只抽吕宋牌雪茄。妻子揪掉下嘴唇上即将剥落的干皮,陷入了沉思之中。小玉在入神地看着图画。外面的风已经停了,阳光照射在拉窗上,整个房间里静悄悄的,不时传来座钟的滴答声。“怎么会有发出那种声音的人呢?”妻子突然说道,“好不容易今天休息,你没去宫里,而是待在家里,可过会儿一到中午,饭厅里又会发出那种声音。我一定会疯掉的!”  博士皱起眉头:“又胡说!母亲的声音确实不是什么优美的声音,她的脾性有些像男人,声音自然也不那么温柔。但是,你对此如此介意,那是你神经的问题。这和你刚过来时,一听到肴町的寺庙里敲钟就心慌不安是一个道理!”夫妻俩被灰暗所包围的心中,当初甜美的蜜月记忆,如一道电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了。每次钟声一响,新娘子便把脸紧贴到丈夫的胸膛上说:“我一听到那声音就心慌!”博士当时感到很奇怪,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啊?心里有些害怕。可重新一想,又觉得不对。人的神经各种各样,有的像工厂里的传送带,有的像琴弦,什么类型的都有。一般人听起来毫不在意的钟声,有些人听起来却感到悲凉。他觉得有这样的神经的人很可怜。  “不,普通人的声音我也不会在意,可她和正常人不一样啊。她把钱全部拿走,随意支配,甚至还想着把你也夺走!稍不留神她就会跑到你身边来。而你却把这些都视为理所当然,哎,简直太可怕了!”妻子扑闪着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  “又来了!被人听见了,只会认为你是精神病。她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啊!”博士的声音有些激动,看杂志的小玉把脸抬起来看了一眼。这种对话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博士也不像当初**次听到时那么生气了。即便如此,听着还是感到有些刺耳。这就像久治不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伤口,被人一碰,又疼了起来。小玉对此也是司空见惯,并不怎么惊讶,依然看她的图画。  “我觉得她和你的关系,不就像是寡妇家里来了个养子吗?人老心却不老,总想着和谁像夫妻那样相处。所以她才一定要自己掌管家里的钱财。”  “你这样说也不对。我不是总跟你说过,管钱这种事算不了什么。由妻子管钱,那是中等以下的家庭,大户人家都是让管家来管。管钱才是妻子,不管就不是妻子,不存在这回事!你刚过门那会儿,不用说也不能把管钱的事交给你。因为你有个不好的习惯,一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央求你父亲给你买,完全没有按计划去消费的意识。不过*近好像明白多了。也许有一天会交给你来管,不过既然母亲现在很乐意做这件事,也没必要硬去夺人所好。如果母亲主动说,太麻烦了,我不管了,那就暂且先由我来管。等到你的脾气慢慢改过来,什么事都能心平气和地商量了,我也不会说非得不让你管。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的脾气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过来。如果由一直掌管钱财的母亲自己说‘嗯,这样的话,确实可以交给她了’,不是更好吗?也就是说,应该老老实实地等她主动让给你。你要像打仗一样硬去抢对方的东西,那就不对了。”  “让给我?那不是你的薪水吗?再说我也不会去随便挥霍呀。如果让你来管,遇事和我商量一下,我能会不像一个妻子应该有的样子吗?纪尾井町我妈妈他们就从来不过问我哥哥的薪水。”  “情况不一样。你父亲是有钱人,你哥哥从公司挣的工资当作两口子的零花钱就可以了,所以在你父母看来,他们怎么支配都无所谓。而我们家除了我的薪水,别无其他收入。由母亲替我们掌管,节约使用,不是更好吗?”  “不,她是多管闲事!那不是你挣来的薪水吗?她丈夫是个低级别的小官,没有什么财产,只是靠你来养活,应该老老实实的才是。可她却把手伸向别人的东西!”  “别说得那么难听!你想想是谁出学费供我读完大学的?”  “只是在你成为借费生之前稍微出了一些而已吧。那是作为父母应该做的。你现在能够拿这么多工资,不都是靠你自己的本事吗?我哥哥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学费,也被送去留洋,可照样没当上博士。”  “学费出得少也好,多也好,不能以这个来计算父母恩情的轻重。我父亲为了提供这不多的学费,却要比能提供大量学费的你的父亲,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倍的辛劳。没错,你哥哥不是博士。父母提供再多的学费,也不是谁都能成为学者。人各有不同。而且,再伟大的学者也无法确定,人的成功多大程度上取决于天赋,又有多大程度是依靠别人的帮助。即便是天赋,说不定也是遗传的。所以,怎么可以说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的,父母就没有恩情呢?”  “好吧,好吧,那你就尽管感恩去吧!就算这样也行,可是这个家里有多少财产,你的月薪情况怎么样,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万一你哪天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小玉该怎么办呢?”妻子把话锋一转。聪明伶俐的小玉竖起耳朵,放下书站了起来,将手指贴在嘴唇上,睁大一对可爱的大眼睛来回看着爸爸妈妈。博士告诉过她不能吮手指头,所以她没有把手指放到嘴里。  “财产不都是一目了然吗?这栋房子和地皮是用父亲的所有积蓄和我当时攒下的工资置办的,除此之外,要说不动产,只有那五千元钱了。我的年薪,包括课酬是两千七百元。我们靠这些钱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而且每年冬夏两季还分别拿出六十元钱来给你添置衣服,这都是靠母亲勤俭节约省下来的!”  “这些我都听你说过。反正我也没见过,到底怎么样我也不知道。都交给她来掌管,我和小玉不知道会落到个什么地步呢!”  “你不要总是提小玉、小玉的!这会让孩子产生不必要的担心。我已经请了公证人,正儿八经地立下了遗嘱,你也好小玉也好,将来都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博士看了一下小玉,并笑着朝她努了努嘴。于是小玉绕过母亲背后,跑过来依偎在博士怀里。  “就说这遗嘱吧,要不是公证处的杂役是我娘家一个老妈子的丈夫,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真是怪了!那上面没有写对我不利的事吧?我父亲说了,遗嘱这东西,写得再好,也不一定管用。何况是在她手里吧?”  “不在母亲那里。遗嘱也有失效的时候,所以我尽量采取稳妥可靠的办法来保存。内容自然是公平合理的。其实那也是因为你对母亲太刻薄,母亲担心万一哪天我有个好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我才决定立下遗嘱。真是可笑,本来就没有什么像样的财产,哪里需要什么遗嘱!想想父亲在世,我们兄弟几个都在一起的时候,全家没有一个人会想死了该怎么办,财产又该怎么办的问题。老的不顾自己的年龄增长,一心为孩子的事着想;孩子们都发奋学习,以让父母高兴为乐。没有什么钱财,意志和才干就是财产,全家就靠这个一起过着奋发向上的生活。那时候,家里到处充满着希望的曙光,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一见面便是欢声笑语!”博士抱紧了小玉,说道:“小玉还没听过父母的笑声呢!”  ……

作者简介

  森鸥外(1862——1922),日本小说家、评论家、翻译家。他是日本19世纪初明治维新之后浪漫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与同时期的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并称为日本近代文学三大文豪。代表作有《舞女》《青年》《高濑舟》《阿部一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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