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狄公案 断指记 壹

壹《断指记》第四章莫非这衙院内果真有鬼？王立德死不瞑目，其阴魂竟然夜夜游荡于此，欲吐一腔冤屈。狄公虽同孔子先师一样对鬼神持一个存而不论的态度，但每逢真遇了鬼神却不是敬而远之，而是疑而近之，逐奇而寻之，务必探明虚实，追出究竟。其中往往偏又是人事居多，从未曾真撞上一个鬼魂。此番他听了唐主簿言语，心知有异，又挑起了他的疑窦。
　　“唐主簿，此刻我即去王县令的宅邸察看一番，想来王县令的鬼魂知我要为他申冤复仇，必不致加害于我。”唐祯祥忙摇手道：“狄老爷岂可冒这等风险？倘真有个闪失，如何了得？”狄公笑道：“你就留在这里，将王县令邸宅的钥匙给我。倘若我半个时辰还不出来，即传洪参军率众衙役赶来接应。”狄公去外厅取过一盏大灯笼，将灯笼内的蜡烛挑得亮火，便径向王县令宅邸而来。
　　月色溶溶。狄公壮着胆大步流星直扑后宅院门，摸着了挂锁，取出钥匙打开，推门而进，穿过小小庭院，来到内宅。房门并没上锁，狄公轻轻推开，高擎着灯笼进入房中。
　　房舍甚是宽敞，靠墙堆起了几个箱笼和一堆捆扎严实的旧行囊。狄公正待走进去细看那箱笼，却见粉壁上闪过一个高大人影，心中蓦地一惊，忙踅过一边细觑动静，然那黑影也躲闪了。狄公再站立时，黑影又迎面升起。狄公乃知是自己的身影，不觉哑然失笑。
　　西壁有一雕花朱红门橘，上面交叉贴了两条盖有县衙大印的封皮，门桶里便是王立德遇害的卧房了。
　　狄公撕揭了封皮，推门而入。果然，卧房中*觉触目的正是紫檀木柜上的那一个茶炉和茶炉旁的那口铜锅。狄公拉开木柜的门，见内里整齐放着一柄紫砂茶壶和四只茶盅，茶炉、铜锅、茶壶、茶盅还是古色古香的形制，并非通常厨灶俗具。狄公心里不由暗暗欣赏。
　　这一面，一轴中堂金碧山水，两边一对名人条屏。下首一张大书案，书案左侧支着一张十分简陋的床榻，右首一个大书架，整齐堆着一函函的书帙。狄公拉开书案抽屉看了，里面全是空的。汪堂官已将王立德的所有信件笔札搜索一空。
　　狄公只觉惘然，思索着汪堂官此举的目的，一面随手翻看书架上的书，却又多是佛道经典和星相医卦、炼丹服食之类的，心中嫌憎，搁过一边。
　　这时洪参军领两名衙役提着两盏大灯笼急匆匆走进房中。原来他听唐主簿说狄公独个来了这里，又知这宅院有鬼，放心不下，唤过两名衙役便赶来接应。
　　“洪亮，你来得正好，你将这书架上的书全数清理一遍，能见着什么纸片信札的便好。”他自己则细细瞻观起壁上挂着的那幅中堂画轴和两边的条屏。这时他的眼光扫到了梁檩上。原来这房中的梁檩虽然满是尘灰且有蛀洞，但在新刷油漆后却奕奕有彩。
　　洪参军递过一本小小的绢面簿册给狄公。
　　“老爷，这簿册内似有王县令的字迹，只是潦草凌乱，我老眼昏花，看不真切。”狄公接过一翻，见是一串串的数字，每串数字边上还注明年月日期。仔细查去，*早的日期恰是两个月之前。
　　“洪亮，这簿册是哪里找到的？”“老爷，这簿册夹在一青紫皮的书函中，我打开书函时便掉了出来。我见上面有字迹，想来有用。”“这上面的数字与日期虽一时不明其奥妙，但总是王立德的亲笔，便是有用。我见那日期*早的又是两月前，恐是他死前*后的手迹，与他的死因想来大有关联。你且小心存放了，带回衙斋去细细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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