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

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醒来时，右手边，是掉落的《不可思议的矿物》那本书。——这是昨天的事。
　　“然后，我就起来了。打开冰箱，喝了杯胡萝卜汁。眼前浮现出矗立在‘天河’岸边的石头砌的房屋的景象，以此入画，画了几张素描。傍晚，天气转凉了，去买了点东西回来。因为出去时家中房门紧闭，所以回来后屋里有点闷。想打开门窗通风又担心进蚊子。洗了个澡。为稍后的晚餐作了准备。妈妈回来了。吃饭。然后，熬到半夜才完成了画稿。不过，还是觉得不要立刻付印，稍微隔一段时间好些，于是就睡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是扔厨房垃圾的日子。怕赶不及所以匆匆忙忙地拎了出去。上午，咯吱咯吱地刻着铜版，一心想着要完美表现出石头一样的光滑感。中午开始着手准备美术班的课。过了三点从家出发。在路上还看见了地面的‘海市蜃楼’。顺路到家具店拿了三个大纸箱。放下两瓶麦茶，走上辅路，然后……”
　　院子里，山茶花的叶子轻轻摇动，右边的花长势喜人。一到春天花开得很旺。同一排靠左的那棵，枝子发白，像白骨一样，叶子稀稀拉拉，还长得歪歪扭扭。稀疏的叶子里面有些有着铜版一样的颜色，耷拉着。尽管毗邻而生，土质相同，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你，又试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已经死了吗？
　　这是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
　　“昨天”的事，越回想越觉得是千真万确的“现实”。那不是打盹时做的梦。
　　“我，连车带人翻了过去，被困在铁罐里，一动都不能动，人整个儿倒过来了。确实……”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难道这是死前那一瞬看到的幻象？是灵魂回到家里来了吗？还是因为潜意识里想回到出事前所以就做了个应景的梦？但是，自己的这具肉身，毫无疑问就在这里……你隐约这么觉得。
　　你站了起来，这时才意识到，之所以觉得“现在”不是“今天”还有一个理由，就是身上的衣服。
　　上身是白色T恤。前面是没有花纹的素色，转到背后看，领口下方是一个直径五厘米左右的圆。从圆心到外围呈藏蓝至蔚蓝的渐变色，只有后背有花纹。当时既图便宜，又喜欢那种带有透明感的蓝，所以就买下了。谁知穿上后，自己反倒看不见那带有透明感的蓝了。不过，感觉上却像背着不知哪里的山间深渊里静静浮现的水纹，这么一想，倒也凉快了许多。
　　——这件T恤是“昨天”穿的衣服。今天早晨洗了之后晾在二楼阳台。
　　你看着前方的院子，今天和昨天一样，都是晴天，所以，天气无法成为判断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