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书法鉴藏录续编

　　清秀平和——叶为铭 　　在西泠印社，有四位创社元老，被称之为“创社四英”，他们是吴石潜、叶为铭、丁辅之、王福盦。由于“创社四英”虚怀若谷，谁也不肯出任社长，为此西泠印社一直到1913年建社十周年时才选出了首任社长吴昌硕。 　　叶为铭虽未当过西泠印社社长，但他却是印社的元老。他不但是西泠印社创始人之一，而且与印社朝夕相伴，守护社产达40余年。有人说：“耐得寂寞是叶为铭*大的优点。他读书耐得寂寞，研习书画篆刻耐得寂寞，做学问耐得寂寞，在后来创立西泠印社的过程中他也耐得寂寞，成了印社真正意义上的守望者。” 　　盛名之下精英云集，李叔同、黄宾虹、丰子恺、吴湖帆、马一浮、商承祚等均为西泠印社社员，康有为、杨守敬、盛宣怀等为赞助社员。进入民国，西泠印社迅速发展，声望日隆，逐步确立了海内金石书画重镇的地位。 　　1918年，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削发为僧。出家前，他将平生所刻的大部分自用印章赠给西泠印社作为留念，并示意将它深藏。印社遵照他的意愿，决定将这些印章封藏在社中孤山上路旁的石壁中，封洞石面题曰“印藏”，以供后人瞻仰。或许是李叔同在西泠印社同人中与叶为铭交往密切，性情颇合，又或许是因为叶为铭为社中元老，叶为李叔同的印藏题了小篆“印藏”二字，跋文隶书六行：“同社李君叔同，将祝发入山，出其印章移储社中，同人用昔人诗冢书藏遗意，凿壁庋藏，庶与湖山并永云尔。戊午夏叶舟识。” 　　李叔同出家后曾为西泠印社书《阿弥陀经》。此亦缘于叶为铭之请，后由西泠印社于1923年建弥陀经石幢。该石幢题记曰：“佛历二千九百五十年，岁次癸亥六月，西泠印社请弘一音师写，山阴吴熊舍资造，仁和叶为铭监造，俞庭辅、吴福生、王宗濂、赵永泉镌刻。” 　　叶为铭生于1867年，卒于1948年。又名叶铭，字品山，号叶舟。室名松石庐。徽州新安人。寄籍杭州。擅金石书画，夙有郑虔三绝之誉。尤精金石考据之学，善篆隶，能镌碑。治印宗法秦汉，融会浙派，风格平实安祥，朴茂厚重。家藏金石、考古等书籍甚富，曾将藏品付印行世，风靡全国。著有《七十回忆录》《歙县金石志》《叶舟笔记》等。辑有《广印人传》《再读印人小传》《铁毕庵印集》《松石庐印汇》等。 　　有人评论说，叶为铭精于篆刻，其书法也颇受此影响，篆文书写娴熟，金石之气强烈。书风清秀平和，古朴雅致。今人于建华先生在《名家扇书扇画漫说》一书中，对他在2002年在杭州皓翰拍卖行拍到的叶为铭的大篆扇片作过分析： 书法写的是钟鼎文，七十余个小字。意态在《毛公鼎铭》和《虢季子白盘铭》之间，取《毛公鼎铭》的曲线玲珑，体态优美和《虢季子白盘铭》的举止有度、应规入矩，但也不乏《散氏盘铭》中的逸笔飞动，不受拘束。通篇欣赏，一种美韵直扑而来。书中的圆劲茂隽、气象浑穆、疏密相映，看上去舒展自然，甚有情致。小行楷署款“厚甫先生雅属，甲申伏日，七八叟叶为铭。”书法厚实，有鲁公意态。款下钤印“为铭”白文和“叶舟”朱文，引首钤“生于丁卯”长条朱文印。“甲申”是1944年，而引首印“生于丁卯”证明叶为铭生于1867年。 　　西泠印社2011年秋季拍卖会拍卖叶为铭写于1947年的一副篆书九言联 （141厘米X25厘米X2 ），上联是“如良金美玉无施不可”，下联是“非精墨佳笔未尝辄书”。款识：“雪尘先生雅属正之。丁亥仲春，八一老人叶为铭。”钤印： 叶为铭印（白文）、叶舟四遇岁朝春（朱文）、光阴迅速催人老人老何曾再少年（白文）。上款“雪尘先生”即沈长慰。沈长慰（1883—1953），字柏寒，号雪尘，又号素园，江苏苏州人。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同盟会会员，从事教育、创办学校。新中国成立后，任苏南区特邀代表，参加**次苏南政协会议。此作底价3万元至4万元。吴藕汀在《叶舟老人》一文中赞叶为铭：“……老人道貌清癯，亭亭鹤立，飘然有神仙之概。”字如其人，叶为铭的书法，的确有亭亭鹤立，飘然神仙之状。 　　气韵荒古——易大厂 　　近代书家一身能兼精诗、书、画、文、印、词，博涉北魏造像、音乐、声韵、训诂、佛学等多种艺能者当数易大厂了。 　　易大厂，本名廷熹，字季复，广东鹤山人。生于清同治十二年（1873），大厂是他别号，其他斋号还有很多，如孺斋、待公、韦斋、守愚、屯老、外斋、鹤山人等。肆业于广雅书院，后又到日本留学。先后在北平艺专、铸印局，上海音专任职。 　　易氏才艺之广博为近世罕有。生平自诩词**，印次之，音韵又次之。诗文书画，下笔即成，从不起稿，填词好生涩僻调，入南社。与萧友梅合作新体乐歌《新歌曲》数十种，盛行一时。任孙中山秘书时，作国民党党歌，以孙文名义发表。通晓法文，且从杨仁山修佛学。画多写意，逸笔草草，纯写胸中块垒。篆刻名重当时。曾应聘赴南京刻中华民国国玺。治印初宗赵之谦，后师黄士陵，并得其亲炙，专攻先秦古玺，深入精微。晚年更趋沉雄闳肆，继黄士陵后，与李尹桑、邓尔雅三足鼎立于南国印坛。 　　易大厂于书法，真草隶篆皆工，中年后书风极富金石气，尤擅写擘窠大书，曾为杭州西湖黄龙洞写八尺四言门联：“黄泽不竭，老子犹龙”。每字二尺，自认为平生得意之笔。其行书别具神韵，字里行间有六朝人的风范而绝无媚俗之气。画作多写意，山水花卉，随手挥洒，有淳古高雅之趣。在上海治印时，时誉颇高，而为人又颇怪癖。一般印家治印，有“劣石不刻”，以亦名家不肯俯就。而他却相反，喜刻劣石，人问其故。答曰：“所刻佳石，易被人磨去，石质不好，刻文反能保留。”他为九江吕贞白、潮阳陈蒙厂各治印一百数十钮，翊为生平未有之事。1936年到1937年间，又为南海梁效钧刻印百钮以上。 　　据称，易氏晚年甚为潦倒，竟贫病而卒。临危遗命，不立后，不发讣，不设奠。青林黑塞，悄然归魂。而有生之年，性亦洒落，每自言：“生平得力处唯一‘宽’字。旷达非宽，纵佚更非宽；放任非宽，聋瞆尤非宽，宽者宜以学问养育之，以世事锻炼之，使之自然而成一宽而有无所不宽之概。”颇有禅家勘破尘劳，独标智慧的口气。 　　易大厂生平著述颇富，仅篆刻有《魏斋印集》《斋印稿》《孺斋自刻印存》《古谿书屋印集》《诵清芬室藏印》。唯其书法作品传世不多。近年拍卖市场极少见到易的书法，着实令人遗憾。互联网上曾出现过他的书法镜心、对联及“易大厂致陈蒙庵等杂书诗札”等。2010年网上有其八言联“双履行春看尽天涯，千怨碧那知杨柳”，2004年网上有其行书七言联“试遣凉风醒醉酒，谁家水调唱歌头”，当时的价位大都在1万元至2万元之间。依易大厂的学识、水平及其在近代文化史上的地位，今天看来，他的书法作品仍存在较大的升值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