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谛观:李阳冰三坟记

　　概述　　小篆是秦統一六國後頒布通行全國的*早的規範化的文字，是很成熟的古文字體系，以李斯為代表，經歷唐代以李冰陽為代表的承襲，直至清代金石學背景之下，小篆得以空前發展，其中以鄧石如為代表。從小篆史的角度來看，李斯與李陽冰具有極為重要的地位與影響力，人稱學篆必先宗「二李」。李陽冰（七二二-七八九）處於唐代（六一八-九〇七）的初中期，在楷書中興的唐代，李陽冰以小篆復興為己任，開拓了小篆創作的一代新潮，「李斯之後，一人而已」的評價，並不過分。宋元時期，李陽冰小篆的地位日益上升。朱長文《續書斷》中對唐宋書家進行評價，分為神、妙、能三品，將李陽冰列為神品，而將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懷素等十六人列為妙品，可見李陽冰之藝術影響力。到了元代，鄭杓《衍極》取十三人為元代前的書家代表，而李陽冰位居王羲之後，張旭、顔真卿前，足可説明李陽冰在元代受到的推重。明代篆書承元之風，但表現平平，而清朝篆書在金石之學的帶動下，形成了推唐超秦的大繁榮階段。清代學篆者多得李陽冰之法，諸如王澍、洪亮吉、孫星衍等人，基本上以李陽冰為範本。在繼承的同時，也有創新，以鄧石如為代表，其篆書初學李斯、李陽冰，後以隸法入篆書，為清代篆書樹立了一個新的典範。　　「斯翁之後，直至小生。」如果按篆書玉箸式線條的標準來衡量，李陽冰是繼李斯之後難得的篆書大家。李陽冰*大的功績是從「未有點畫」的前人篆籀遺跡中摸索出一套能夠書寫玉箸篆的中鋒用筆方式。李陽冰的影響力之大，堪稱學篆之經典。在李陽冰為數不多的傳世作品中，《三墳記》無疑具有典型意義。　　三墳記，唐大曆二年（七六七）刻。李季卿撰，李陽冰書。共二十三行，每行二十字。原石早已亡佚，現保存在西安碑林中的三墳記是宋代重刻。《三墳記》為李陽冰代表作。《三墳記》承李斯《嶧山碑》玉筋筆法，以瘦勁取勝，結體修長，線條遒勁平整。此碑筆筆中鋒，線條瘦細而圓潤，没有粗細變化，但遒勁有力，字體呈現長方形，結構往往上緊下松，字體左右均衡，顯得嚴謹莊重。《三墳記》核心的審美特徵是尚法。李陽冰的小篆具有理性法度與規則之美。其小篆造型規整凝重、整齊劃一；線條勁挺、圓潤流暢；結體對稱、字取縱勢，對稱均衡中顯示出秩序井然和有條不紊。其風格同大唐盛世社會秩序井然、法律制度健全、經濟繁榮相一致，共同體現出一種尚法的美學特徵。　　在尚法的總體特徵之下，相較李斯，李陽冰的篆書對「尚法」有兩個層面的拓展：一是法中有意。李陽冰的變法出新，主要體現在對於小篆意態的發揮與把握之上。縱觀李陽冰的作品，用筆靈活，體勢靈動，意態沖融，有著極强的書寫感。從筆者的書寫感受來論，《三墳記》為法中求意之代表，線條圓融，頗有小篆之法度，然而在法度之外，却有一種意態，這種意態顯示出書寫性，在規範與寫意中尋求一個中間點，有收有放。二是篆法自然。在《上採訪李大夫論古篆書》一文中，李陽冰對文字結體、書法運筆的自然之理進行了較為明確的闡述。書家的運筆、結體、造型，即整個書法形象、創造意識，得之於客觀世界，但又不是具象的對應性寫照，它要取形態、取理勢，在具體的書法行為中表露出來，正所謂「隨手萬變，任心所成」。　　意態與自然成為破解「玉箸篆」工藝特性的兩把鑰匙，在意態方面，雖然李陽冰的篆書不及鄧石如，但足以構成生動的小篆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