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局

　　《危局/海峡原创长篇精品》：　　周鲁江不仅嘴大、手大，他的胆子也大。他所住的院子的跨院里有假山池塘，传说这池塘投进过一位大家闺秀，大凡五十岁前天折的都是厉鬼，阴魂不散，常常在风雨天哭泣鸣冤。一般都没人敢爬到假山上玩，总怕那黑暗的山洞里藏着怨女鬼魂。可他不怕，为了表现卓越的捉迷藏的能力，他就敢晚上躲到假山洞里，这谁敢去找。但谁也不会想到这假山“险峰”上竟然真有无限风光，这风光是周大胆发现的。　　那个年代，居家没有当今的卫生间，家家备有一个大木盆，烧一大锅热水，就在简陋的厨房“扑哧”起来。简易的厨房大都隔音很差又四处透风透光，因此巷坊之间就常有关于某女子洗澡被偷窥的传闻，这恐怕是当时较为流行的八卦。　　父亲老周随军南下解放了东安市后，就从军管会转到市公安局任治安处长。老周住的大杂院前后三进，东面还有一个带花园的跨院。这个大杂院子除了老周以外还有十几户公安局的干部家属，厨房是公用的，这公用的厨房除了是做饭的地方，同时也是每天晚饭后女人们洗澡的禁地。一到天黑周鲁江的耳朵里总是听到“扑哧、扑哧”撩水的声音。　　周鲁江发现了一个秘密：站在假山上可以看到公共厨房的后窗。继而可以看到厨房内白花花的一团躯体在蠕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白色的蠕动，只恨气窗迷蒙，灯光昏暗，他不停地揉擦眼睛，似乎在擦拭着气窗上的油垢。他感到有些气喘胸闷，毛发直立。他用模糊的视线送走了一团白色又迎来了第二团白色。他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在瞪大的眼睛中，一点都感觉不到蚊子军团的攻击。发现这个秘密后，他一到天黑就心神不定，坐立不安，总要找个借口出去，悄悄地爬到假山上，一直看到他母亲满院子喊他。　　一天，他在学校和同学打架，并把同学的耳朵咬出血，老师登门告状。为了躲避挨打，周鲁江放了学也不敢进家门，早早就躲到跨院的假山上。　　他的父亲老周在客客气气送走老师后，憋着一肚子气，呵斥全家人去找这位失踪的周同学，老伴急忙带着女儿在大杂院内四处寻觅。　　老周自己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向跨院的假山走来，他本意并不是来寻儿子的，只是对近来机关里搞运动心中烦闷，想到假山前的池塘边上坐坐。借着月光他看到儿子像假山岩石一般僵立着，似乎是跳崖的姿态。父子隔着池塘正面相望，儿子似乎视而不见。老周在愤怒的同时也充满困惑，他大步流星地绕过池塘登上假山一直来到儿子的身边，他顺着儿子的目光也看到了厨房的气窗和气窗里的白色，一开始他不知咋回事，渐渐看明白了，他不由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一巴掌将儿子打倒，儿子柔嫩的身躯从坚硬嶙峋的岩石滚下坡去，*后被池塘边的一块岩石挡住才没跌进池塘里。但已是头破血流，痛哭流涕，一瘸一拐胆战心惊地往家跑去。老周仍不放过，三步并两步地追赶过去。追到家里，不顾老伴的询问、劝阻，将头破血流的儿子压在床边抄起鸡毛掸狠抽了十几下，因为怕邻居们听见一边抽打一边压低声音怒骂道：“小流氓，色胆包天！小流氓，不学好！”越是声音压低越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周鲁江不停地杀猪般地嚎叫，既是因为疼痛也是为了用声盖过父亲羞辱性的怒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