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来了-牙套王子

迭戈的黄色出租车缓缓行驶在汉堡的大街上。让·皮埃尔跟我和莱娜坐在后座，他坐在我们的中间，卢卡斯就跟醉鬼似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近卢卡斯到哪儿都这样懒洋洋地躺着。或许这样看起来挺潇洒吧，谁知道呢。爸爸的车跟在我们的后面，有一段距离。每当我回头看他们，坐在后排的耶特都向我挥手示意，她笑得可开心了。我们绕了好几个弯，悠闲地开过了艾姆斯比特尔区。现在我们将要经过埃彭多夫区和温特胡德区，朝着阿尔斯特河的方向驶去。阿尔斯特河其实是易北河的支流，只不过看起来像个湖罢了。让·皮埃尔一直盯着外面看，一脸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座城市绿化做得太好了，那些古老的建筑太美了。“城市中间竟然有个湖！湖面上还有这么多帆船！”他大喊起来。我瞬间骄傲了起来，就像是我创造了这座城市——这座位于德国北部的美丽城市。“我和妈妈绕着湖跑过一整圈。”莱娜讲道，“不过得跑很久。”“你们想下去走走吗？”迭戈回过头瞥了我们一眼。让·皮埃尔耸了耸肩，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想下去散步。我只想坐在软软的车里，紧紧地靠着他，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我也开心。莱娜也更愿意舒舒服服地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欣赏美好的风景。面对无聊的散步，卢卡斯总是*后一个拍手叫好的。于是我说：“就继续往前开吧，我们到港口再下车吧。”“管口？我们要去管口？”让·皮埃尔带着他可爱的法国口音问道。“对，去管口。”坐在前面的哥哥回答道。他学让·皮埃尔说话，我觉得这很可恶。等他去法国的时候，人家都学他浓重的德国口音，也要让他尝尝这种滋味。我们继续游览了这座城市。迭戈开车绕着外阿尔斯特河转了一圈，我们带让·皮埃尔看了市中心的内阿尔斯特河，然后经过了汉堡植物园。几分钟过后，我们来到了绳索街，是汉堡的红灯区。这里晚上应该会很热闹，但是这个点儿还非常安静，只有些懒洋洋的行人。终于到了，我们的眼前就是壮丽的港口。我们行驶在码头栈桥上，游船会在这里停靠，载着游客再次出发。让·皮埃尔完全坐不住了，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他还说了一堆法语，我真的一个字也没听懂，只听到了“船”和“太疯狂了”。“这只是个港口而已。”卢卡斯想让他平静下来。“一直都有很多船。真是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莱娜咯咯地笑，让·皮埃尔快要疯了，这时迭戈把车停了下来。“下去吧！”“真的吗？现在？”我问道。“对，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找下停车场。”我们下车了，感觉被大城市的气息所包围。汽车呼啸而过，游客悠闲地散步，远处传来汽轮“嘟嘟”的笛声。让·皮埃尔踮起脚，用手遮着眼睛，向远方望去。他一边嘟囔， 一边呻吟，不时又大笑几声。他向前跑了几米，回过来对我们说：“我马上回来。”“嘿，站住！”我大喊道，但他没听见，径直向前跑去。“等我一下。”我跟莱娜和卢卡斯说完，便跟着他跑了过去。没过多久我就追上了他。“如果我住在这里的话，我一定每天都来港口，还会……”让·皮埃尔话中带着一丝伤心，脸上却带着甜美的微笑。“你还会干吗？”“不知道，就这样走走吧。”“但你不是住在巴黎吗？”我回答道，“巴黎一定是个大城市。”“巴黎又闹又脏。”“汉堡也是。”让·皮埃尔摇摇头。“你真的不懂！”好吧，我真的不懂。现在他坚定地向码头走去，那里停靠着一艘轮渡。这可真糟糕。“来啊，米娅！”“你要去哪？”“就看看。”“看什么？”但是让·皮埃尔不说话。他抓住我的胳膊，向我投来甜美的微笑。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微笑让我猝不及防。也正因为此，几秒后我就出现在了一艘轮渡上。我们前脚刚踏上船，船就“突突”地开走了。“哦，不！”我的好心情瞬间就跌落谷底。“啊！有什么问题吗？”问题就是，我们本应该跟卢卡斯和莱娜一起在码头等迭戈，但我们现在却抛下卢卡斯和莱娜，没买船票就上了船，不知道要开到哪儿去。这真是太可怕了。我们这辈子要是再敢回到码头栈桥，爸爸妈妈一定会把我们揍扁。不过反过来想想这也是件很好的事，能让我和让·皮埃尔单独逛逛这座城市。“米娅，快看！那里有艘大船！”让·皮埃尔用力眯着眼向远方看去。确实。一艘巨轮开过。甲板上的人从远处看起来都小小的，正在向我们挥手。我当然也向他们挥手，但我有点儿分心。我脑袋里一团乱麻，我在想：1. 我们真的有必要跟流浪汉一样坐着这艘船，驶向未知的方向吗？说不定一会儿查票我们还会被逮住。2. 说不定爸妈本来就要跟我们一起环游港口，那样的话让·皮埃尔能看到的东西比现在多得多。3.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上这艘破船。4. 我真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也跟着上了船。5. 不过，能跟牙套少年单独相处，坐着船游览港口，不也非常令人激动吗？6. 我渐渐明白了，当初他的叔叔为什么要让他去柏林的酒店打工。因为他有时候真的会干蠢事。7. 他绝对不是理想中的法国人！我还没回过神来，手机就响了，是妈妈打我电话。“米娅，天哪，你们跑哪儿去了？卢卡斯和莱娜觉得……”妈妈的声音突然就消失了。我呆呆地看着手机，才发现没电了，妈妈的声音自然随之消失。我真是不明白！我往旁边看了看，发现让·皮埃尔看得很入迷，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说不定他确实什么也没听见。因为这个“管口”深深吸引着他。“让·皮埃尔，你的手机给我用一下。”“啊？”“你的手机。”我伸手去要，但他只是摇了摇头，结巴地说出了几个法语词，肯定连我们的法语老师许布施都听不懂。“我妈打电话给我，但是我手机的电池寿终正寝了。”“寿终正寝？”“就是电用完了！手机没电了！懂了吗？”让·皮埃尔点点头。“但是我的手机不在身边，对不起。我很少把手机带在身上。”我心想，不带手机，这样他还能在陌生的港口多坐几次船。说实话现在是个好机会，可以开始一段完美的冒险经历。这种事如果发生在柏林，我觉得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但现在我拖家带口的，真是蠢透了。“那现在怎么办？”我望着巨轮问道。让·皮埃尔的牙套闪闪发光，棕色的眼睛如牛奶般纯净，也透着光。这时他说：“没问题的，米娅小姐。我们马上就下船，然后坐下一艘船回去，用不了多久的。”也许吧。但是很有可能就在这几分钟时间内，妈妈发病，爸爸生气，兄妹烦躁，耶特肯定也对我很失望，因为我竟然就这样跟着让·皮埃尔上了船。幸好没过多久，船就在易北爱乐厅停下了。我们下了船，花了三分钟就买好了返程的票，原路返回。来的时候，我的零花钱其实是够买两张票的。要是再让我逃票，我可受不了了。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爸妈肯定也要发火了，但让·皮埃尔独自一人笑得可开心了。可能对他来说这只是一次有趣的旅程，但对我而言不是。因为他把我拉下了水，结局可能对大家都不好。*坏的结果就是爸妈立刻结束行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船不知道还要开多久。我们离码头越来越近了。我看到了他们，他们就像火炬，又像管风琴声管那样站在那儿。*左边站着迭戈和爸爸，妈妈抱着小约瑟芬站在他们旁边，妈妈另一边则站着卢卡斯、奶奶和耶特。莱娜在前面跳了起来，如同飞天橡皮人一般，向我挥着手。可能她眼睛跟猞猁一样尖，**个看到了我们。船靠岸了，我双腿颤抖地下了船。我有点儿犯恶心，感觉这艘美好的游船是在十级大风下漂洋过海才到岸的。但这是什么情况？爸爸向我挥手示意，妈妈笑得就像她刚刚吃了一整块全脂牛奶巧克力，奶奶也穿着她五颜六色的长袍向我走来。紧接着奶奶一把抱住我们，紧紧相拥，感觉我们失踪了好几十年。其实我们也就分开了半个小时。让·皮埃尔可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僵硬地被奶奶抱着。“你们究竟想去哪儿？”“天哪，真的……”“你俩把我们吓死了！”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不过好像没有人想听我们回答。爸爸翻着他的灯芯绒裤子口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妈妈帮小约瑟芬把出汗弄湿的刘海弄到一边，卢卡斯拿出一块口香糖准备往嘴里塞，莱娜用闪闪发光的粉红色发卡把头发扎起来，迭戈则捋着山羊胡，小声地跟奶奶说：“好了，亲爱的。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下了。我请你们吃东西吧。”我们二话没说，跟着奶奶和迭戈就往小卖部走。让·皮埃尔和卢卡斯在谈论着男孩子感兴趣的话题（船、水手结和大吊车），耶特扯着我的防风夹克，大概是想说：“跟我来！”我们跑到小卖部后面，耶特就像气球炸了一样尖叫道：“快说，你疯了吗？你俩想在船上干什么？亲热还是怎样？我害怕得都快疯了！我以为你们被人绑架了！”绑架——我算是明白了，我拍拍额头，心想耶特大概是疯了。接着我开始跟她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别看让·皮埃尔平时看起来很成熟，当时他就跟傻乎乎的三岁小孩一样上了船……“你不也跟傻乎乎的三岁小孩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上了船。”耶特插嘴说道。“难道我应该让他一个人留在船上游览港口吗？这里他可一点儿都不熟啊。”“但是你……好了，我懂了。”莱娜拿着三个冰激凌向我们走来。“你俩不用吃，对吧？我一个人也能吃三个。”“想得美！”我从妹妹莱娜手里抢过来两个冰激凌，给了耶特一个。我们沿着港口林荫道继续往前走。货船在一旁开过，能听到海鸥鸣叫的声音。爸爸在讲汉堡港的历史，讲到了汉萨同盟，讲到了海盗克劳斯·施多特贝克，也讲到了1782年开始和美洲做生意的事情。让·皮埃尔每一个字都听得十分认真。我觉得他是该了解一下这些历史。我和耶特趁机快步往前走了一段，我想我们俩都需要有点儿时间喘口气。“你和让·皮埃尔相处的**个晚上过得这么样？”耶特问道，“打得火热？”“才没有，可冷淡了。我们光着脚坐在厨房吃……”“你们干了什么？”耶特大声喊道，我赶紧把她嘴给捂住了。“就吃了点儿东西，好吃，嗯，嗯，仅此而已。”我说道，“让·皮埃尔晚上饿了，他不爱喝妈妈做的洋葱汤。”耶特咯咯地笑。“那他可能不是典型的法国人。”“你觉得所有法国人都得爱喝洋葱汤？”“当然。就像法国人都会把牛角面包蘸咖啡吃。”我不禁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耶特问。“让·皮埃尔确实是蘸着咖啡吃的牛角面包。”“什么？他喝咖啡？”耶特瞪大了眼睛，都忘了吃手里的冰激凌。“没错，他喝咖啡。撇开今天坐船的事不谈，他真的比我们班上的男生成熟多了。”耶特深表赞同地点点头。“可能我也该喝咖啡。”奶奶拍了下手，喊道：“你们饿了吗，孩子们？我肚子已经在叫了。”我虽然还在吃着冰激凌，但是一想到冰激凌过不了几分钟就会消化，我就觉得可以吃点儿丰盛的。其他人也都赞成——尤其是卢卡斯。他总是觉得饿。我们开始往饭店走，先是在红绿灯处穿过热闹的临港马路，来到了繁华的圣保利区。我们先是笔直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左转进入一条有着铺石路面的小巷，没走几步便来到了一家精致可爱的法国餐厅。里面的一切比外面看起来更可爱，更小巧。就说那个年老的服务员吧，一见到让·皮埃尔就口若悬河地跟他扯了一通，还帮我们把外套拿去挂起来，他看起来太可爱了。让·皮埃尔也是对答如流。我们找了一个*好的位置（靠窗）。照奶奶的说法，让·皮埃尔的法语讲得这么流利，就由他负责点菜了。“我？”让·皮埃尔问。“没错，你点！法国菜你*懂。”“我……我不懂。”“那你肯定有*爱吃的法国菜吧。”妈妈也这么觉得。“有，有。”让·皮埃尔点头说。“蜗牛配鹌鹑挺好吃的。”他用法语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耶特想知道。“会有薯条吗？”让·皮埃尔还没来得及回答，莱娜就慢吞吞地问道。“是肉吗？”卢卡斯问，让·皮埃尔点点头，嘟囔着说：“是的，是的。”“太好了！”奶奶对服务员说道，“那请给我们每人点一份蜗牛配鹌鹑吧。”另外，她还给自己点了一杯不错的，不，是上好的红酒。她给我们这些孩子点了混合饮料，妈妈因为时不时要给小约瑟芬喂奶，迭戈和爸爸因为得开车，所以也喝混合饮料。先是上了一道法式长棍配香草黄油。虽然我之前已经吃过一个冰激凌了，但我还是吃个不停。白面包片太好吃了，多亏它，这样我才能勉强忍受爸爸自作聪明又讲起了港口的历史。不过好在他终于把目光转到了当下，讲起了易北爱乐厅当年预算七千七百万，现在却要花七亿八千九百万。“耸人听闻！”耶特呻吟道。“耸人听闻！”我也跟着抱怨道。“……人听闻！”让·皮埃尔*后一个说道。小约瑟芬大概也这么觉得，嘴里嘟囔着什么，有节奏地用小手拍打着桌子。我打赌，她长大后会成为一个打击乐手。莱娜用刀在桌布上乱画（说明她觉得无聊）。耶特用叉子在餐巾上画爱心。（说明她恋爱了？哦不！她喜欢上了让·皮埃尔！）奶奶正静静地听爸爸讲，一边摸着迭戈的手。妈妈正想尽办法让小约瑟芬安静下来。我时不时地看一眼让·皮埃尔，他的侧脸也很可爱。马上就能吃到法餐了，我可期待了。说不定跟我们在学校法国周的时候做的洛林馅饼一样好吃。那饼真是太好吃了，之后的几天我经过那一片儿的时候，还喊着“好吃好吃”。这时，服务员突然端着比轮胎还大的托盘出现在了桌旁，他像歌剧演员一样大声喊道：“女士们、先生们，蜗牛来咯！”“呀！”服务员正要把盘子端到桌子上，这时莱娜和耶特大叫了起来。“咦！”小约瑟芬也发出声音。“啊！”妈妈大喊道。“啊，对。”爸爸挠着头嘟囔着。“噢。”迭戈说。“哎。”我说。“怎么了，你们干吗这样？”奶奶问道，一边从口袋里把眼镜找出来。不戴眼镜奶奶就像暴风雪中的蝌蚪，什么都看不见。她戴上眼镜，凑上前去看。“噢，这是蜗牛！”她好奇地看着让·皮埃尔。“没错，是蜗牛。”让·皮埃尔笑着说，但他的眼睛不再像往常一样发光。“抱歉，我……”“你没什么好抱歉的，孩子。”奶奶说，“蜗牛可好吃了！我们马上就吃。”奶奶话没说完就抢过我们的盘子，挨个儿给每人分了一份蜗牛。让·皮埃尔祝大家胃口大开，然后就跟奶奶一起吃了起来。而我们其他人盯着自己的盘子，好像顿时没了胃口。这时，卢卡斯拿起叉子，把蜗牛从壳里挑出来，往嘴里塞。“嗯，还挺好吃的。”他一边说，一边又拿起一只蜗牛，前后总共吃了四只。我对哥哥感到惊讶，他现在竟然和让·皮埃尔有了这么多的共同点，我都有点儿嫉妒了。我的肚子叫得越来越厉害。这蜗牛跟洛林馅饼没法比啊！看起来恶心极了。“可能小约瑟芬想尝尝。”我开玩笑。但是没有人笑。感觉过了很久服务员才以蜗牛般的速度把盛着蜗牛的盘子收走了。真正的灾难就要降临了。现在上主菜，只见盘子里有一只很小很小的鸡，藏在一堆少得可怜的蔬菜里。关键是这只鸡小得都算不上是一只鸡了。鸡的旁边还有一小份切碎的欧芹。我的脑袋里一团乱麻。如果说这不是鸡，那这不会是……不会是一只鸟吧？我看了一眼耶特，她正一边犯着恶心一边盯着盘子看，恐怕下一秒她的眼镜就要蒙上一层水汽了。“这该不是鸟吧？”我轻轻对她说。“鸟？”耶特大叫起来，“我才不吃鸟！”当然啦。有时耶特和她爸妈去好一点的饭店吃饭，也能吃到鸟，而且是配着起泡的酱料吃。但她从来不碰。“我也不吃！”莱娜也大喊道。“孩子们，别吵了。”奶奶说，“这可是鹌鹑，可好吃了。是吧，让·皮埃尔？”他点点头，就跟脑子短路了似的。“是的，是的！这是我们那儿的特产。”卢卡斯弯下身子凑过去闻了闻又香又脆的烤鹌鹑。“闻起来还不错。不过也太小了点儿吧，就这点儿连她们仨小女生都吃不饱。”耶特看着卢卡斯，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支支毒箭，射向卢卡斯。哥哥说我是“小女生”，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但耶特曾经喜欢他，他这么说一定让耶特很难过。于是，耶特、莱娜和我同时把我们的盘子端给了卢卡斯。妈妈皱着眉头尴尬地笑了笑说：“烤鸡你们不是也吃吗？这跟烤鸡不是差不多吗？”“这毕竟是鹌鹑。”耶特回答道，推了让·皮埃尔一下，“这真的是你*爱吃的菜吗？”“说实话……呃……我更喜欢吃薯条和比萨，但我其实是想……”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就想点一些地道的法国菜。”“让·皮埃尔点得很好啊。”爸爸解释说。他吃了几口蔬菜，突然站了起来，往餐厅后面走去。“你去哪儿啊，托莫斯？”奶奶喊道。“上个厕所，可以吗？”耶特咯咯地笑了起来，莱娜也在一边偷笑，我心想：为什么**次跟让·皮埃尔出来玩就这么不太平呢？现在饭店里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要去上厕所了。真丢人啊。“嗯，真的很好吃。”妈妈吃了一口说道。“这哪是好吃？”奶奶吃东西的时候胸部紧贴着桌子，“实在是太好吃了！肉这么嫩。”这时，迭戈终于敢吃这鹌鹑了，但卢卡斯已经吃完了他的那一份，开始吃我的。后来他把莱娜的那份也吃完了，耶特的那份他仁慈地分了一小块肉给让·皮埃尔。耶特和我也没饿着自己，我们有好吃的法式长棍面包配香草黄油。午饭就这么吃完了，但糟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爸爸把盘子吃得可干净了，但他看到账单的那一刻，还是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不知道这顿饭得花多少钱，但大概可以用这笔钱在马尔代夫买一座大房子。“哎哟。”奶奶戴上眼镜看了一眼账单，身子颤抖了一下，把账单拿了过去。“到底多少钱？”迭戈一边问，一边已经在拿钱包。“我请大家，就这么定了。”奶奶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说道。“我*近买彩票中奖了。”她飞快地跑去吧台结账，我们都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她。“什么？”我问道，“奶奶买彩票中奖了？”“我也是刚知道。”爸爸说。“没错。”迭戈回答道，他忍不住偷笑，“中了十一欧元。”“那正好够付小费。”爸爸叹着气说。我们大笑了一番，我想，我的奶奶是世界上*可爱、*大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