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乡愁:上海滩民俗记趣

“宋半界”嫁女 许洪新 旧时婚典，有“迎嫁妆”一项，日子是在迎娶前一天或数天，市郊各乡镇亦各有异。这一组照片拍摄的就是清末大户人家迎嫁妆的盛况，时为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春夏之交的某一黄道吉日。数十杠嫁妆中，红木家具、锦被绣褥、箱笼陈设，应有尽有。箱笼的封条上“承业堂宋谨封”六字隐约可见。“承业堂宋”，即当时沪上丝业巨子宋书荪家族，这次出阁的是宋书荪的第五个女儿宋玉。 说起宋书荪家族，倒有一段轶史，可补上海法租界史之阙。宋家，原籍海宁硖石墓桥村，祖上于清初入天主教，虽雍正年间严禁而不改，为我国*早笃信天主教的家族之一。鸦片战争后，天主教再度来华传播。宋书荪先入宁波教会学校学习法文、英文，后由教会推荐任法国某丝商买办，代主杭嘉湖地区丝茧收购出口业务，同时也自设丝茧行。到其次子仲蘧继承该业时，湖州南浔一带茧市已有“宋二爷未到不开秤”之规矩。该法商后任巴黎贴现银行经理，宋书荪又被委为该行上海方面业务及后来的华俄道胜银行上海分行买办，成为上海法租界华人家族中的巨富之一。宋家在法租界内外 购置了大量地产，主要分布在法大马路（即公馆马路，今金陵中路）、宝昌路（今淮海中路）、吕班路（今重庆南路）、金神父路（今瑞金二路）等处。如今自普安路旁的大上海时代广场至思南路的淮海中路段南侧土地，几乎都是宋家地产；今瑞金医院地产，也是宋家于光绪三十三年捐赠给圣味增爵会的。因其在法租界内地产极多，人们遂呼之为“宋半界”。 从照片上人们看到的还只是一些表面上的嫁妆，至于箱笼中置放的是什么，只能随人去猜想了。金银乎？珠宝乎？古董乎？字画乎？当然都有。但据其后人奉告，嫁妆内有一份道契，那是今瑞金医院西侧的一块地产：从今天的金谷村东弄弄口到建国中路的瑞金二路段，以及西侧包括金谷村、绍兴路东端道路、绍兴路5号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办公楼以及该楼东侧沿瑞金二路的8幢花园住宅在内，都是拓建在这块地产上的。 迎娶宋家五小姐的是董家渡朱家四公子季琳，也就是东方汇理银行买办和求新机器造船厂业主朱志尧的幼弟。朱家原籍青浦诸巷，也是一个从清初起信奉天主教的家族，后以沙船起家，其时也已拥有大量实业，朱季琳后来就担任华商电气公司董事长。如此两家联姻，自然是门当户对。这位宋小姐，享年96岁才去世。这一组已逾百年的照片，十年浩劫中曾被抄去，用作“剥削罪证展览会”的展品，这才得以立档保存了下来，可谓侥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