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猫

　　《我是猫》：　　我是猫　　一　　我是猫，一只还没有名字的猫。　　我对自己是在哪儿出生的也没个头绪，记忆初始只是曾在某个昏暗、潮乎乎的地方喵喵低泣，而我就是从这里**次见到“人类”这种生物。后来才听说我当时遇到的家伙叫作“书生”…，是人类里面*凶恶的一种。这种叫书生的人类有时还会把我们捉了烹煮食用。但当时的我，什么也不晓得，所以没感到特别恐惧，只是当他用手一把拎起我时，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发毛。　　在他掌心稍定神后，我看到那书生的脸，这也是我初次见识到所谓的“人类”。　　“好奇怪的东西哪！”当时的我如是想，那种感觉至今犹记得呢！那张本该长些毛来装饰的脸竟是光溜溜、圆滚滚的，活像只水壶。后来我也遇过不少猫，可也没见过像这样毛没长全的脸。他的脸中央有些突起，还会从那个洞里不时呼噜噜地吐出烟来，呛得我受不了。现在才总算明白，原来那是人类在抽烟哩！　　正当我松懈下来在那书生掌上稍事歇坐时，瞬间自己竟急速旋转起来，搞不清是那书生在动，还是只有我在动，转得我头晕目眩，直犯恶心。正想这下没救了，扑通一声，只觉眼前一黑。记忆就到此，后来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蓦然定神一看，那书生不见了，本来还在一起的兄弟姊妹们也都不见了，连至亲的妈妈也不知去向。而且，比起之前待的地方，这里实在太亮了，亮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嗯……这一切透着诡异，我边想边试着缓步向外爬，真是痛死我了！原来我被人从稻草堆上扔进了竹林里。　　好不容易爬出竹林，看到对面有个大池塘。我就在池塘前坐下，想想将来该如何是好，可是毫无计策。　　“如果我哭叫一阵，那书生会不会又跑过来？”心想道，就喵呜、喵呜试着哼了两声，但没见半个人来。不一会儿，池面上微风徐徐，天色渐渐昏黄。　　我肚子饿得发昏，欲哭无泪。没办法了，这个时候只要有得吃，什么都好，还是往有食物的地方去吧！下定决心后，我静静沿着池塘左边绕行。这么做真的很痛苦，我忍耐着奋力地爬；不觉间，总算来到有人烟的地方。　　“从这里进去，好歹是条出路。”就这样，我从竹篱笆的破洞钻进了一户人家。缘分这玩意儿还真是很不可思议，若不是这竹篱笆破了个洞，我可能终究会饿死在路旁。这就是人家常说的“同宿一树之荫，皆前世因缘”吧！这墙的破洞，如今倒成了我拜访邻家三毛子的通道。　　话说我虽悄悄溜进人家院子里，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转眼，天就黑了。在饥寒交迫之际，偏偏又下起雨来，情势已容不得我再犹豫不定，只得朝着那户看起来明亮温暖的地方走去再说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时我已踏进那户人家的宅子里了。　　在这里，我又有了和书生以外的人谋面的机会。　　开始，我遇上的是个女佣，她可比刚才那书生更蛮横，一见到我，不由分说地就把我一拎，摔出门外。我心想这下完了！不消挣扎，干脆两眼一闭，将命运交给老天吧！　　但毕竟还是难耐饥寒交迫之苦啊！于是我又趁那女佣不备之际溜进厨房，转眼又被丢了出来！就这样被摔出来、爬进去、又摔出来，同样的过程重复四五次之多——当时我对那女佣可真是恨之入骨，前不久偷了她的秋刀鱼，才算是报了这个仇，消了心中这股怨气。　　就在我*后一次被捉住，眼看她就要往外扔之际，“什么事吵成这样？”这家的主人说着走了出来。那女佣拎着我，朝那主人说：“这小野猫啦！三番两次跑进厨房，赶又赶不开，烦死人了。”　　主人捋着鼻下那撇黑胡，朝我端详了一番，说道：“既然这样，就让它待下来吧！”语罢，人就走进内堂。主人看起来是个不多话的人。女佣很不情愿地把我扔进厨房。　　于是这般，我决定把这个地方当作自己家了。　　我的主人跟我很少能碰得上面。听说他是个老师，一从学校回来后就整日待在书房里，几乎足不出户。家里的人都觉得他是个用功的读书人，他本人也做出一副勤学的模样，但事实上根本不是家里人认为的那么回事。我不时会蹑足溜进他的书房瞧瞧，知道他常在白天打起盹来，甚至口水还滴在展读的书本上哩！由于胃肠差，皮肤泛黄，肌肉松弛，看来就是不太有活力的模样，偏偏食量奇大，常大吃大喝后就灌消化剂，服完药后拿《我是猫》出来，翻个两三页就打瞌睡，睡到口水滴到书上——这才真是他每个晚上不断反复的课表。　　虽然我是只猫，却也常思考。我觉得，当“老师”实在是很轻松愉快。若生为人，我非当老师不可，像这样忙着睡觉就行的工作连猫也做得来嘛！尽管如此，主人总说，似乎再也没有比当老师更辛苦的事了；每当朋友来时，他总要借此发上一顿牢骚。　　刚住进这个家时，除了主人以外，我在这个家里算是很不得人缘。不管走到哪儿，都会被一脚踢开，没人理睬，单看他们至今连个名字都不肯帮我取，就知道我有多不被看重了。　　没法子之下，我只有尽量争取待在让我进这家门的主人身边。早上主人看报时，我一定蹲在他膝上，他睡午觉时我也必然跑去他背上窝着。倒不是我有多喜欢主人，其实是情非得已，不得不然哪！后来经验多了，我决定早晨睡在饭桶上，夜里窝睡暖炉旁，天气晴朗的白天就趴在廊边；但*舒服的莫过于夜里钻进这家孩子的被窝里，跟她们一起入梦。　　说到这家的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晚上两人同睡一房，同卧一铺。我总在她们俩中间找寻可以容身的空隙，然后硬往里钻。要是运气不好，把其中一个孩子吵醒，就大事不妙了。　　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小的，脾气很差——也不管深更半夜，就“猫来了、猫来了”大声哭叫起来。这么一来，老为神经性胃痛所苦的主人必定被吵醒，从隔壁房间赶过来。前不久，我的屁股还被板尺给狠狠揍了一顿。　　我跟人类同居，这一路观察下来，实在不得不说句：他们都是自私任性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