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牢

1_ 斯蒂芬妮的博客 紧急！ 各位妈咪好！ 这将是迄今为止与往常*不同的帖子。当然，我们孩子身上发生的一切，他们的一颦一笑，他们迈出的**步和说出的**句话，才是世界上*重要的事。 这么说吧，这个帖子……比较紧急，或者说是非常紧急。 我*好的朋友失踪了，已经失踪两天了。她的名字叫艾米丽·尼尔森。你们也知道我从来不在博客上透露朋友的真名，但这一次，我（暂时）放弃了我那严格的匿名原则，而缘由马上揭晓。 我的儿子迈尔斯和艾米丽的儿子尼基是好朋友。他们5岁了，都是4月出生，所以入学时间都晚了几个月，比同班其他孩子的年龄大一点儿。我的意思是，他们更加成熟。迈尔斯和尼基都是家长*想要的那种小孩，彬彬有礼、诚实懂事、善良友好，这些品质在普通男孩身上并不常见（如果有对此话介意者，那我要说声抱歉）。 这两个孩子在公立学校相识。我和艾米丽在接孩子放学回家时**次相遇。对于孩子来说，能与妈妈朋友的孩子成为朋友，或者妈妈与自己朋友的妈妈成为朋友，这种事并不多见。但这一次，偏偏发生了如此巧合的事。我和艾米丽是幸运的。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不那么年轻的妈妈。我们都是在三十五岁上下才有了孩子，而那时已经过了*佳生育年龄。 有时，迈尔斯和尼基会自编自演一些故事，我会让他们用我的手机录下来。通常我对孩子使用电子设备的时间控制得非常严格，因为这已成为现代父母面临的巨大挑战。他们导演的一出滑稽短剧是名为《迪克·尤尼克历险记》的侦探故事。尼基扮演侦探，迈尔斯扮演罪犯。 尼基的台词是：“我是迪克·尤尼克，世界上*聪明的侦探。”迈尔斯的台词是：“我是迈尔斯·曼迪伯，世界上*邪恶的罪犯。”迈尔斯就像维多利亚时代音乐剧里的一个反派，台词里有很多邪恶大笑的表演。他们在我家院子里相互追逐，用手假装枪向对方射击（不是真枪！）。真是好玩极了。 我真希望迈尔斯的爸爸——我的亡夫戴维斯——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有时我会想，迈尔斯到底从哪里遗传来的表演天分呢？我猜，或许是从他爸爸身上吧。我曾经看过戴维斯向潜在客户做产品介绍，他那优秀的表达能力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语言天赋让我惊讶。他本可能成为一名魅力十足、引人注目且拥有一头柔软闪亮秀发的年轻演员。在我面前，他有些不一样，他更像他自己。安静、亲切、幽默、体贴，尽管有时他会固执己见，而这大部分是跟家具有关。但这似乎是天性如此，因为他是一名成功的建筑设计师。 戴维斯就像一位完美的天使，当然仅有一两次除外。 尼基说，他妈妈帮他们想出了侦探迪克·尤尼克的故事。艾米丽喜欢悬疑推理故事。她常常在乘火车去曼哈顿上班的路上读这些小说，只有这时，她才不用忙着准备开会或做报告。 在迈尔斯出生之前，我也经常看书。我常常会随手拿起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小说读上几页，以此回想起曾经的自己。我希望现在的我还是曾经的那个我。在小朋友聚会、学校午餐和早早就寝的缝隙间，我能找回那个曾经居住于纽约、在一家杂志社上班的年轻女孩。她有不少朋友，周末都要出去吃早午餐，而这些朋友都没有孩子，也没人搬到郊区住。我和他们现在已经失去了联系。 艾米丽*喜欢的作家是派翠西亚·海史密斯。我看得出来她喜欢这位作家的原因，她的作品引人入胜，但我觉得它们令人不舒服。小说的主人公通常是一个杀手、跟踪狂或是一个试图自保的无辜者。我读的那本小说讲述的是两个男人在火车上相遇的故事，他们约定互相帮助，为对方杀一个人。 我很想去喜欢这部小说，但没有读完就放弃了。尽管之后艾米丽问我时，我却告诉她，我爱死这部小说了。 后来去她家的时候，我们一起看了改编自这部小说、由希区柯克导演的电影。起初，我有这样的担心：假如艾米丽想跟我讨论电影与小说的区别，我该怎么说？但是，电影的剧情让我很着迷。其中一个场景是失控的旋转木马，更是让我害怕到不敢细看。 我和艾米丽坐在她家客厅的长沙发上，两人各坐一端，伸展着双腿，一瓶上好的白葡萄酒摆在咖啡桌上。看到我正在透过指缝看旋转木马那一幕时，她笑了笑，然后向我竖了一下大拇指。她喜欢看到我被吓成那个样子。 我忍不住想：如果迈尔斯在那个旋转木马上，我该怎么办？电影结束后，我问艾米丽：“你觉得生活中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艾米丽大笑起来，说：“天真的斯蒂芬妮，人们总会做出一些令人吃惊的事。这是他们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承认的——即使对他们自己。” 我想说，我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天真。我也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她的这番话还是把我惊得哑口无言，因为她说话的语气跟我的母亲如此相像。 当了妈妈的人都知道，我们很难不去胡思乱想一些吓人的事，然后还能一夜安眠。我不止一次答应过艾米丽会多读些海史密斯的小说，但现在我希望自己从未读过那本小说，因为其中一个人要谋杀的正是另一个人的妻子。 当闺密失踪时，你可不希望发生小说中那样的事。我并不觉得艾米丽的丈夫肖恩会伤害她。他们之间显然是有一些问题，但谁的婚姻又是完美无瑕的呢？虽然肖恩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我觉得）他基本上是个正派的人。 迈尔斯和尼基在同一家公立学校上幼儿园，我曾在博客里多次提起过它。不是我们小镇的那所学校——它因为当地（老年）居民投票要求减少学校的预算拨款而存在资金问题，而是邻镇更好的一所学校，离纽约州与康涅狄格州的边界不远。 由于分区的规定，我们的孩子不能乘校车上学。于是，我和艾米丽只能每天早上开车送他们。我会每天接迈尔斯放学。每逢周五，艾米丽都只工作半天，所以她可以去学校接尼基回家。 周五下午，我们的孩子经常在一起做一些好玩的事，比如吃汉堡或打迷你高尔夫。从我家开车去她家只要十分钟，我们其实算是邻居。 我喜欢到艾米丽家消磨时光，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聊天、喝酒，其中一人会起身去看看孩子们在干什么。我喜欢她说话时的手势，以及她那漂亮的闪着淡淡光泽的蓝宝石钻戒。我们聊的主要是育儿话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我感到非常兴奋。这让我有时都忘了在认识她之前，我是多么孤独。 其他时间里，艾米丽家的兼职保姆艾莉森会去幼儿园接尼基放学。艾米丽的丈夫肖恩在华尔街工作，每天都工作到很晚。如果哪天肖恩能按时回家吃晚饭，就像艾米丽和尼基交了好运似的。在艾莉森偶尔生病的时候，艾米丽会发短信给我，由我来接尼基回家。两个男孩先会被接到我家，然后等着艾米丽下班后再来接尼基。 艾米丽一个月大概会有一天加班到很晚，有时还会有两三次通宵加班。 就像这次这样。只是，她没有如期归来。 艾米丽在曼哈顿一位非常知名的时尚设计师的公司从事公关工作，我一直避免说出这位设计师的名字。事实上，艾米丽是这位知名设计师御用的公关主管。我尽量不在博客里提及品牌的名字，因为这关系到诚信度的问题，而且高攀名人是件令人厌烦的事。也正因为如此，我拒绝接受广告赞助。 即便是在加班或正在开会，艾米丽也会每隔几个小时就给我发个短信。只要有一分钟的空闲时间，她都会打电话给我。她就是这样一个妈妈，但不是直升机式父母，也不是一切都要插手的妈妈，更不是社会舆论用负面词汇来评价和批判他们爱孩子的方式的那类妈妈。 从城里往回赶时，艾米丽常常从火车站直奔我家来接尼基。我不得不提醒她，开车要保持安全车速。当她乘坐的火车晚点时，她会立即发短信告诉我。她会把当时的位置、还需多久到达等信息告诉我，而我会回短信告诉她：不要担心，孩子很好，你到站后来我家，注意安全。 整整两天过去了，她仍然没有出现，没有跟我联系，也没有回复我的短信和电话。糟糕的事发生了。她消失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艾米丽像是那种把孩子扔下不管，然后消失整整两天且不回短信、不接电话的母亲吗？她是不是出事了？是真的吗？ 好了，我得下线了。我闻到了巧克力饼干在烤箱里烤煳的味道。稍后详聊。 爱你们的斯蒂芬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