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独立宣言》

《论/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　　但这正是《宣言》的草拟者们所小心翼翼地要避免的事，《宣言》中没有出现“英国臣民的权利”一词。其中虽然提到了由陪审团审判一事，但是并没有把这当作是英国臣民的权利。“自由的英国法律制度”虽被提及，但《宣言》中没有说，从中也不能推论出，这些法律之所以有效力乃是因为它们是英国的法律。《宣言》中没有任何地方说过，也没有任何地方暗示，国王的行为之所以无法容忍，是因为其损害了英国臣民的权利。　　《宣言》的草拟者们避免提及国会和“英国臣民的权利”，并把他们的一切苦楚都归咎于国王，系出同一原因。既然已经决定独立，殖民地的地位就不能单纯地或令人信服地从英国臣民的权利的角度得出来。如果你说：“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自明的：英国臣民有权在未经他们同意的情况下拒绝纳税”，这对人们不会有太大的感染力，不能想象普遍的人类会对英国臣民的权利有多大的兴趣，或者是会把它们视为政治推理中的公理。所以，从大不列颠分离出来，得从更加普遍的根据——以人的自然权利为基础来加以辩护。为了使问题简单化，使人们明了这些人权已经不可否认地蒙受了重大的损害，就不能让它们被公认为是英国臣民明确的法律义务所限制或被弄得暧昧不明。为了使《独立决议案》的地位更为有利，*便捷的方法莫过于认定，殖民地与大不列颠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太紧密的联系，严格说来，它们之间没有什么由法律明确规定的联系，而只不过是一种由一个自由民族所自愿加入的联系而已。在此基础上，人权的学说就有了自由发挥的余地而无可争议。　　《宣言》中所论列的种种具体的苦楚，都是从一种精心思考而断然决定的有关大英帝国的构成的理论出发来提出的。《宣言》中没有任何一处明确表述，而通篇都暗暗地当作理所当然的这一理论的要害在于：殖民地是由于它们自己自愿的行动而成为帝国的一部分的，而且它们仅仅由于它们与国王之间的合约而仍然保持为帝国的一部分。他们的权利乃是一切人、一切自由民族都有的权利；他们的义务乃是由于效忠于帝国的元首而应当具备的义务。根据这个理论，国会和英国臣民的权利都可以看作是无关紧要而应忽略不计的。　　《宣言》中所抱怨的苦楚已经不复存在。作为具体的问题，它们已经幸运地消失了。但是在那些时代里人们思考这些具体问题的方式，那些生于他们的希望和恐惧，又反过来影响了他们的行为的那些思想前提（你乐意的话叫作幻想也行），使得《宣言》历久弥新，永远值得人们研究。《论《独立宣言》/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的宗旨不是探讨英国政府所采取的种种措施，它们使得杰弗逊和他的朋友们能够振振有词地控诉国王。这是可以进行研究的，而且研究得已经很充分了。可是事实上，当人们找到每项控诉所指称的行动时，大概会认为可怜的国王并不像被控诉的那样罪孽深重。但是我们用不着怀疑，尽管杰弗逊和他的朋友们都足够诚实善良，远比绝大多数人睿智，却都深信他们的控诉货真价实。看一看迫于形势，那时的人们如何把他们关于人权的普遍的哲学和关于大英帝国的特殊的理论视为真理，就多少能够明白情形何至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