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晚景

在乾隆朝*后几年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即英国使臣马戛尔尼访华。它被收入后世几乎所有的教科书中，原因之一就是，中国似乎就此失去了一个“机会”，并*终导致了四十年后不幸的“鸦片战争”。虽然在当时人看来，它不过是小事一桩，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 乾隆五十七年九月，两广总督郭世勋报来一份译成汉文的英国商人呈禀，乾隆帝阅毕，龙心大悦，原来素未建立关系的英国国王，要派遣使臣马戛尔尼前来祝寿（实为补寿）： “今闻天朝大皇帝八旬万寿，未能遣使进京叩祝，我国王心中恐惶不安。今我国王命亲信大臣公选妥干贡使马戛尔尼前来，带有贵重贡物呈大皇帝，以表其慕顺之心，原大皇帝施恩远夷，准其永远通好……” 祝寿、进贡、慕顺、施恩，这些颇具逢承的言辞，相信与原文出入很大，尽管英国与其他藩属国并不一样。乾隆帝联想到乾隆十八年，西洋博尔都噶尔国（葡萄牙）曾遣使“进贡”，于是一切便可循例办理。 事后来看，所有那些争执在乾隆十八年都已有过先例，包括所谓“礼仪之争”和其他一些方面。 据阎宗临研究，葡使来华，重在通商。清初葡萄牙遣使来华共有三次：康熙九年、雍正四年和乾隆十八年。萧一山亦言：“清廷胥以为属国朝贡之礼，固不愿与议通商之问题也。”这一点与四十年后是一样的。 据外国史料记载，乾隆十八年，葡萄牙钦差巴石喀到了澳门，就差两个人到北京，送信给钦天监正堂刘松龄，托他办这件钦差的事。为此刘松龄去见了兵部尚书、九门提督舒赫德，舒赫德将此事上奏乾隆帝，乾隆帝很高兴，就差官同刘松龄一起去广东接钦差进京。 没想到竟发生了一场小型的“礼仪风波”。 先是，广东的督抚正为几件事感到恼火，其一是西洋人把来访的消息绕过他们，先启奏了皇帝；其二是要看礼单，而没能如愿；因此在依旨筵宴时，广东巡抚将兵部的官员让在首席，刘松龄二席，西洋钦差三席，还说：“他们知道什么！”刘松龄觉得很不合适，把自己的二席让给了西洋钦差。 继之在北京，问题就更大了，葡萄牙使节居然不肯叩头。尽管中文记载里“若无其事”，看不出为此发生过什么争执。 看来，无论皇帝还是他手下的大臣，都是“待人接物”的高手，同时也是“外交”方面的高手。然而，不管平时怎样，当面对那些“正式要求”时，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一点是外国人很难理解的。这些，于四十年后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因为四十年后，马戛尔尼多少也发现，大清朝廷是“一种奇特的混合，夹杂着一贯的好客和天生的猜疑、形式的文明和实质的粗野、虚幻的顺从和真正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