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集

人寿堂诗钞序 严沧浪曰：“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周栎园曰：“吾不能为何李格调以悦世也，但多一分格调者，必损一分性情，故不为也。”玩二公之言，益信诗以言志，不得即空间架以藉口矣。新安戈君砚畇，天才踔厉，尤好吟咏。兴之所至，辄濡墨伸纸，顷刻数千百言，空所依傍，是其专主微眇，有真性情以贯之，复得戎马江山之助，以发抒其所见，岂规唐摹宋，务求形似，而神不相属者所能及乎！兵后吟稿皆散失，兹编若干首，自移砚吾甬以来与同志相唱和者，剑气珠光，一见自不能掩。况砚畇年方鼎盛，肆力于古，虽橐笔从戎，军书旁午，而亦不废诗。他日进而益上，又何从测其所至哉！ 同治十三年甲戌十二月吉旦赐进士及第日讲起居注官上书房行走提督广东全省学政国子监祭酒愚弟章鋆拜题。 人寿堂诗钞序 诗不一格，作诗者亦不必拘一格，凡以得其性情之所近而已。戈彦员太守，余同里人也。其先世居前山，家学渊源，知之綦审。年甫冠，遂橐笔从戎。然性喜诗，情之所至，辄发为吟咏。历名山大川，遇良辰美景，公余之暇，对酒兴歌，自谓一时豪杰。积年所著，不下千万言。逮庚申毗陵烽燧之变，箧中藏稿尽遭劫烬，自是不复言诗。后移砚明州，知交日广，士大夫皆乐与之游。于是索和征歌，又稍稍为韵事，故集中多酬唱之作。婺源程壬斋孝廉为太守之契弟，而素游余门下者也。今秋，自晋归里。来谒，出《人寿堂诗钞》，属余弁言。窃谓诗以言志，三百篇尚已。自汉魏以迄唐宋，其间渊懿醇茂，风华绮丽，各臻其妙。成一家言。后之学者，得其性之相近，亦各取途径以出之。而必曰：此仿汉魏，彼似唐宋，则凿之甚者也。太守之诗，不拘一格，要其历览山川，胸次高旷，情兴所寄，搦管成章，不屑屑以描摹见长，而渊懿醇茂，风华绮丽，靡不毕集，殆震川所云“得西子之神而不徒以其颦”者乎！有目共赏者，当不以斯言为河汉也。 光绪四年九月赐进士出身前刑部左侍郎南书房行走加三级乡愚弟黄钰拜题 人寿堂诗钞序 砚畇游幕江浙间，以能诗名。同治乙丑岁，始来吾郡。鱼门太守每为余言：“砚畇才而性，尤喜诗。”余心识之。后数月，砚畇持太守手书过我，并出示所作。余读之，喜其辞句清新，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者也。十余年来，交游日广，更唱迭和，篇什遂多。同人屡劝付梓，砚畇因删其什之五六，别缮清本，属余题其简首。余闻昔人论画，须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窃谓作诗何独不然？然所贵乎读书者，非捃摭典故，剽窃词句，徒矜淹博也。将识见由是而始超，才思由是而始拓，撷其菁英而深以酝酿，使无失乎温柔敦厚之旨，非饾饤家所可比，亦非枵腹人所能及也。砚畇往来游历，奚啻万里，笔下颇得江山之助。而少壮饥驱读书，若无暇晷。比作甬上寓公，始获定居，盖亦博储书史，朝夕披览，而得其旨趣之所归。于是兴之所至，发为吟咏，当必日新月异，不求工而自无不工者。放翁有云：“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旨哉斯言，诗家之三昧也！诗非易言，诗外之工夫更非易言矣。砚畇方笃志于诗，而虚心求益，谬以余为知诗，愧无以答其意，姑抒鄙见以进之。 光绪三年丁丑九月望后鄞陈劢书于四余读书室 人寿堂诗钞序 古者诗以言志，六朝而后，诗学日盛，沈博绝丽，无美不臻，盖非才人学士，不足以言诗也。余少孤，未尝学问。弱冠后，橐笔依人，往来吴楚间，军书旁午，何暇学诗？然性之所好，公余辄取古人诗读之，爱不忍释。间有所触，亦复形诸咏歌。继与同志相往还，遇游宴，必命题为诗，但余所作粗鄙俚俗，直道其心之所欲言而已。诸君子见之，谓余尚可学诗，余不敢自信也。岁乙丑，移砚甬上，偶晤陈鱼门太守，亦过蒙奖借，且许为介绍，得游子相陈先生之门，始觉向之所作，皆率尔操觚，漫无纪律，由是益肆力于诗。朋友过从，辄相质正，此唱彼和，数年以来，积数百首。太守怂恿付梓，余惶然谢曰：“风雅自有专家，非才学兼至者不能窥其堂奥。余从诸君子后，勉学为诗，亦惟道其心之所欲言耳。持以问世，不几为大雅笑乎！”太守促之不已，乃勉就近年所作，删其什之五六，用付梨枣，盖将以就正大雅，非敢自信也。世之君子，谅余鄙衷，而指其瑕疵，则幸甚矣。 光绪三年岁次丁丑十有一月戈鲲化自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