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德雅·文学·异托邦我们的时代

　　《我们的时代》：　　他们从沙滩往上走，越过一片露水湿重的草原，一路紧跟提灯笼的年轻印第安人。他们接着走进森林，沿小径前行，小径尽头是通往山丘后头的运木道路。由于两旁的树木都已砍光，运木道路上的光线充足许多。年轻的印第安人停下脚步，吹熄灯笼，一群人继续沿道路前进。　　他们走过转角，忽然一只狗冲出来直吠。前方，剥树皮的印第安工人所居住的简陋木屋透出灯光。越来越多的狗朝他们冲过来。两名印第安人把狗儿们都赶回木屋。*靠近路面的那户木屋有光线透出窗外。一名老妇人手持油灯伫立门边。　　木床上躺着一名年轻的印第安妇女。她努力了两天还无法产下小孩。营地里的老妇人都前来协助。男人们则躲得远远的，到路旁暗处抽烟，避免听见女人的嚎哭。尼克与两名印第安人随着父亲和乔治叔叔走进木屋时，女人仍在喊叫。她躺在下铺，大肚子盖着棉被。她的头歪向一边。女人的丈夫待在上铺。三天前他不小心让斧头砍伤自己的脚，伤势相当严重。他抽着烟斗。房间弥漫恶臭。　　尼克的父亲指示在炉上烧点开水，等待水滚的同时，他和尼克聊着。　　“尼克，这位女士要生产了。”他说。　　“我知道。”尼克回答。　　“你才不知道。”他的父亲说，“听好。她现在正经历分娩的过程。小宝宝想要出来，她也想要让他出生。她全身肌肉都在为了将宝宝生下来而努力。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喊叫。”　　“我懂了。”尼克说。　　此时女人又再放声哭喊。　　“噢，爸爸，难道不能给她点什么，让她别再喊叫吗？”　　“没办法。我没带麻醉剂。”他的父亲说，“但她的叫声不重要。不重要，所以我听不到。”　　上铺的丈夫面对墙壁蜷起身。　　厨房里的女人告诉医生水已经热了。尼克的父亲走进厨房将半壶热水倒进脸盆。他解开包裹工具的手帕，将工具泡进水壶剩余的热水里。　　“这些东西得先煮沸。”他说着，然后拿起营地的肥皂，在装满热水的脸盆里洗手。尼克盯着父亲使用肥皂洗手。他的父亲一边仔细搓洗双手，一边开口说话。　　“你知道，尼克，生产时小宝宝的头应该先出来，但有时却非如此。如果头没有先出来，就会给大家带来大麻烦。说不定我得帮这位女士开刀。等一下就知道了。”　　觉得双手洗得够干净以后他才进去，准备上工。　　“乔治，能不能掀开这被子？”他说，“我*好别碰到。”　　随后他开始进行手术，乔治叔叔和另外三名印第安男人压住女人，让她别动。她咬了乔治叔叔的手臂，乔治叔叔叫：“该死的印第安泼妇！”刚才帮乔治叔叔划船的年轻印第安人嘲笑起他。尼克帮他的父亲端好脸盆。手术耗时。　　他的父亲抱起小宝宝，拍打几下促使他呼吸，然后将他交给老妇人。　　“尼克，看，是个男孩。”他说，“当实习医生感觉如何？”　　尼克说：“还可以。”他别过头，这样才不会看见他父亲正在做什么。　　“好。可以了。”他的父亲说，并把什么东西丢进脸盆。　　尼克不想看。　　“现在——”他的父亲说，“还要再缝个几针。尼克，看不看，随你高兴。我现在要缝合手术的切口。”　　尼克不愿再看。他的好奇心全然丧失。　　手术结束，他的父亲站起身。乔治叔叔和其他三个印第安男人也都站起来。尼克将脸盆端进厨房。　　乔治叔叔看着自己手臂。年轻的印第安人想起什么便笑了。　　“乔治，我来给你涂些双氧水。”医生说。　　他弯下腰检视印第安女人。她安静下来，双眼阖起。女人看起来十分苍白。她不知道宝宝怎么了，现在她什么事都不知道。　　“我明天早上再过来。”医生一边说话，一边站直身子，“圣伊尼亚斯来的护士应该中午就到，她会把我们需要的物品都带过来。”　　现在，他就像是比赛过后群聚在更衣室的美式足球员一样，觉得自己地位崇高，也变得健谈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