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官宣吧

**章 讨厌的“麻雀”“*后通牒，如果你再不出去找工作，我就把你送去卖场当销售。”方妈不明白，想她一向雷厉风行，怎么就生了方铛铛这样的女儿呢！“不……不是的，我有工作……”“你那个直播再赚钱也不是正当职业，总之一句话，你要出去跟人接触，否则——”方妈一把拿起旁边的手办，毫不犹豫地拧断了塑料小人的脖子，顺便装了起来。方铛铛跟着一跳，好像被拧断的是她自己的头。“还杵那儿干什么，出去送我！还有，你时不时出门晃悠一下行吗？你都不知道物业给我打过多少次电话了，就怕你一个人死在家里。”方铛铛低着头，不敢吭声。好不容易在楼下送走方妈，方铛铛垂头丧气地往电梯处走。想到刚才方妈临走前的吩咐，她就恨不得立刻找个山洞让自己返祖为猿。她要是元旦之前不出去找工作，就别想拿回自己的手办了。可是她这辈子*不想做的事就是接触人！一想到卖场中的销售，她就打了个寒战。为什么非要跟人接触？好好地当“宅女”不行吗？当人真难！叮——电梯到了。方铛铛正要进去，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已经先一步进了电梯。他手里拿着手机，整个人好像一朵食人花，正尖酸刻薄地对手机那边的人喷射腐蚀性极强的毒液。“你不知道？你眼大如斗，脑仁可能被你脑子里面的漏斗在你上厕所的时候漏出去了，你当然不知道……不在意？呵呵，你那点儿姿色当然可以不在意了，可我年轻英俊，你要我不在意？你是嫉妒我吧？”方铛铛抬起头看了一眼电梯里“年轻英俊”的这位，确定他的确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面的青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轮廓分明，气宇轩昂，身材挺拔瘦削，就连这辈子打算跟纸片人“白头偕老”的方铛铛也不得不承认，真是一副好皮囊。如果不是他正拿着手机骂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快来打我”的气质，从头到脚那真是没得挑。即使美貌青年再好看，方铛铛也心如止水。她不想跟人同乘一趟电梯，尤其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里面的尴尬分子被无限放大，分分钟可以“癌变”，让她当场毙命。况且对方气场强大，她更不想前进一步。方铛铛站在原地，打算跟以前一样，等着电梯关门，她坐下一趟或者干脆爬上三十四层，然而等了半天，电梯门仍没有关上。电梯里，年轻英俊的青年一只手扶着电梯门，面无表情地对电话那边发出*后一句“挨打邀请”。“下次，你要是再把她放进来，我就把她鼻子里的假体取出来，戳你眼睛里！”周至町威胁完对方，抬眼一看，正好跟还站在电梯门口的方铛铛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这一看不要紧，方铛铛猝不及防，差点儿倒退。倒是周至町神情淡然，虽然说话不靠谱，但目光清明坦荡，一点儿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方铛铛下意识地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然而周至町已经先一步用眼神发出了疑问：还上不上来？方铛铛本来想说“你先走吧”。可她要是能主动跟陌生人正常交流，也就不会被她妈天天数落了。蚊子一样的声音在喉咙间盘旋了半晌，*终没能鼓起勇气说出口，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就错过了回答的*好时机。她自暴自弃地进了电梯。一进电梯她就赶紧缩到角落，跟周至町保持着远远一段距离。周至町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通过电梯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他依然好看，没有变得面目可憎啊。这人是被他的光环闪瞎眼了吗？所幸周至町只是这么一想，并没有说出来，目光也只在方铛铛身上略一停留就移开了。没有被注视太久，这才让躲在角落的方铛铛轻轻松了口气，悄悄地把手心的汗水擦在衣服上。跟陌生人坐电梯，太让她煎熬了！如果是高峰时期坐电梯那倒还好，一栋楼里总有性格外向的人活跃气氛，她一个人尴尬，也尴尬得不明显。但是，如果人少的话，尤其是两个人，那这段时间就太难熬了。明明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好像被无限延长，所有的尴尬都被成倍放大。不过还好——叮——电梯终于到了。电梯门才刚刚打开，方铛铛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一阵风似的从周至町身边跑了出去。周至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依然这么好看，也没有长一副犯罪分子的样子。所以，她究竟在怕什么？方铛铛飞快地跑到自家门前，手指在指纹锁上飞快一按，人就闪身进去了。周至町仿佛还听到，她将松了的那口气关在门外。周至町觉得，他必然不是猥琐的，那个女孩子之所以这么紧张，肯定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的气质、长相又不同了，一句话都不需要说，就让她拜倒在了自己的绝世风姿之下。周至町硕士毕业，没能去到心仪的研究所，干脆出来创业。他自己搞了个“约饭”APP①，立志解救跟他一样没人陪吃饭的“空巢青年”。虽然跟他本人的专业丝毫不沾边，但也不妨碍他将APP做得红红火火，年纪轻轻便身价不菲。因为是创业公司，大家年纪都不大，下属们对周至町这个老板也没有多少敬畏，就连周至町自己，平常不要紧的事情也都是打个哈哈就过了。这天早上，他一来公司，就借了行政主任的镜子，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晌，直到将脸上那颗因为这段时间加班冒出来的痘痘看“消下去”不少，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镜子。他的搭档于飞调侃道：“周总，你总算发现自己的美貌不足以带动我们APP的下载量了是吧？能把送来的文件签了吗？人家等你一早上了。晚上还有个饭局呢，你快点儿。”于飞跟周至町是发小，因为孽缘，他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是孽缘，让他们好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连搬家升学都没能分开。所以，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孽缘？这个问题周至町至今无解，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周至町看了一眼昨天在电梯里被他电话凌辱了一番的于飞，说：“飞机，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羡慕你什么吗？”于飞不想知道，并且回给周至町一个白眼。周至町不以为意，自己补全：“是宠辱不惊的平稳心态。比如我吧，我就不能做到像你这样。在与人交往的这条道路上，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然，我俩也不能相提并论，毕竟颜值不在同一水平线上，长得没那么好看的那个，注定要经历更多的磨难。”于飞无奈地说：“这就是你今天早上对着你那张脸悟出来的？”周至町站起身来，傲然道：“当然。”而且是看得越久，悟得越深。周至町依然俊美，是那个邻居小丫头欣赏水平不行。那丫头一看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乍然间被他这种清新脱俗的帅哥闪瞎了眼，自惭形秽也是可以理解的。于飞觉得周至町的自恋已经无药可救了，而且看上去并不需要“临终关怀”。于飞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十分无语地转身就走，顺便还将镜子拿出去还给行政主任，免得周至町悟得更深，提前吹灯拔蜡。现在创业公司多如春笋，像周至町他们公司这样的，只是春笋里面长得稍微快点儿的。要想从春笋变成竹子，他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于飞跟周至町两个都是被人从酒桌上架下来的。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坏就坏在这次跟着他们出去的是个新人。新人没有练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火眼金睛，不知道周至町“毒舌”霸道的外表底下藏着的是什么，只以为他是个表里如一的事儿精。事儿精一到公司就弄得大家鸡飞狗跳，要求高不说，还又精又细。新人才来两天，已经对他们的事儿精老板深深畏惧。新人也喝了不少的酒，等将周至町送到三十四层的时候，却忘记了周至町究竟是住哪边。新人扶着周至町这个大高个儿，茫然地在两扇一模一样的门中间站了一会儿，死活想不起来临走前于飞跟他说的是哪边。不过还好，他们这些“资产阶级”住的是一梯两户，安装的是新型指纹锁，想要送他们事儿精老板回家，他只需要挨个试就行。新人扶着周至町，走到其中一户门前，拿着周至町的手指往指纹锁上一按——吧嗒一声，门开了。新人咧嘴一笑，觉得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就见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里面露出一张年轻女孩子的脸。新人酒精上头，看不到方铛铛眼中的惊恐，一把将门推开，将醉成一摊烂泥的周至町往她面前一推：“周总的女朋友吧？他喝醉了，我给你……给你安全送到。走了！”“不——”方铛铛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个字就感觉手上一沉，她下意识一把接住了周至町。这人看着瘦，分量却不轻。新人迷迷糊糊地笑了两声：“不用啦，照……照顾好周总，我……我走了。”方铛铛只能任由周至町靠在她身上，全身上下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迎着夜风瞬间硬成了一块铁板。她浑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一声尖叫就要冲破喉咙，然而长久以来的“社恐”硬生生地掐断了她这声尖叫。等到方铛铛反应过来，想**时间跟那人说他送错了，对方早已经消失在了电梯口。她只是在房间内听到外面有个男人喃喃自语，透过门镜还看见他带着周至町，以为英俊青年终于因为嘴欠要被人灭口，正在观望要不要报警，谁知对方竟主动找上门来了。她本来只是想看看门外的情况，那人倒好，把她的开门当成是周至町指纹解锁，直接把人扔她这儿了。方铛铛看了看身上这个酒气熏天的男人，思考了一秒钟，果断地让周至町靠在了门口。他就是再瘦，也是一米八几的人，以方铛铛那种长期“死宅”的体力，根本不可能将他拖到房间里。更何况，她绝对不能跟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哪怕是个醉鬼，也不行！周至町可能有点儿难受，长腿在地上不安地动了一下，又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靠在门口，他这样一靠，方铛铛也没法关门了。人家把周至町扔给她，她虽然不能把周至町带进家里，但也不好就这么扔着不管。她咬着指甲想了下，转身回屋给周至町拿了床厚被子，轻手轻脚地盖在他身上。方铛铛做完这些，觉得就这么离开也不太好。周至町现在喝醉了，等下万一呛着，或者有人上来，他很可能有危险。她感觉自己对周至町还有照顾的责任，于是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到了他旁边。有她守着，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就算有被子，可那个姿势，加上喝了酒，周至町也不太舒服。他迷迷糊糊地要换个姿势，才微微睁开眼睛，冷不防地被他面前方铛铛这张脸吓了一跳：“啊！”他一出声，旁边撑着头正在打瞌睡的方铛铛也被吓了一跳，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周至町，眼里还有几分不知事的懵懂。周至町环视了四周，发现完全是个陌生的地方，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你家？”他看了看自己这状态，一边撑着腰起来，一边说道：“不是，咱俩好歹邻居一场，你也不用……”他比画了一下：“你也不用这样吧？”让他靠在家门口，然后自己搬了个小板凳来守着他。既不用担心他感冒和出意外，还能保障她的安全。她还真是……思虑周全。周至町揉了揉自己因为姿势不对睡僵了的颈椎，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方铛铛的回音，转头一看，发现她正在默默地收拾东西，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方铛铛好歹收留了他大半个晚上，他张口就这么抱怨有点儿不合适。周至町以为方铛铛生气了，难得因为嘴欠心里生出一丝愧疚，说道：“那啥，要不然我改天请你吃饭吧。”一听“吃饭”两个字，方铛铛立刻把自己缩了起来，连东西都不整理了。别搞笑了，同坐个电梯她都觉得要“癌变”，要是跟周至町吃饭，那还不得提前三天就毙命。周至町浑然不知道他在方铛铛心里“杀伤力”这么大，说完过了一会儿，没等到方铛铛的回应，他后知后觉地联想起她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问道：“你是……”原来是个聋哑人，难怪。他连忙强行打住话头，对方铛铛露出个抱歉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知道。”周至町说完才意识到方铛铛也许听不到，就摸出手机，在备忘录中打了几个字：“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好吗？”他将手机举到方铛铛面前，她看了一下，眼睛立刻亮起来了。周至町一看她那表情，脸上就忍不住露出点儿得意的神情。就说嘛，方铛铛这种内向少女，怎么可能无视他这样的俊美青年？肯定是之前被他的光环闪到，连看一眼都不好意思。方铛铛一看到那几个字，两眼就忍不住发光。她怎么没有想到呢？不想说话，完全可以用手机交流啊！方铛铛接过周至町的手机，在备忘录下面打了个四个字：“谢谢。不用。”周至町目瞪口呆。她一定是不好意思跟自己吃饭。一定是这样的！他打量了一下方铛铛家中的陈设，称不上多豪华，但收拾得很整洁，可以看出主人的小心思。看来，即便是不能说话，这女孩子也没有对生活放弃希望。他们的房子在繁华地段，虽然算不上什么豪宅，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哪家人都能买得起的。方铛铛能住在这地方，不管是租还是买，都说明她经济条件不错。再看方铛铛本人，看起来也不是性格外向的，这么畏首畏尾，家人对她的关怀应该不是很够。周至町生活在一个父母关系和谐的家庭，养成了他自恋又有同理心的性格，即便是当“社畜”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大改变。方铛铛虽然办事差根筋，但好歹收留了他一晚上，还守了他这么久，他少见地大发慈悲，用手机打字给她：“我就住在你隔壁，大家邻里之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要客气。”方铛铛心里出现一行“弹幕”：“不需要，不客气。”她没回应，周至町以为她不好意思，没往心里去，跟她告了别。等到周至町走了，方铛铛关上门，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终于走了！跟人打交道，好累啊！她必须要下单给自己买两个限量版手办压压惊。周至町回了自己家，酒醒得差不多了，冲了个澡，裹着一身睡衣出来，也不管还在滴水的头发，直接往沙发上一躺，想了想，拿了个抱枕捂在了肚子上。他搬到这套房子也有一段时间了，隔壁一直空着，什么时候多了个邻居都不知道。那姑娘年纪轻轻，却不怎么容易融入集体。周至町觉得，以后他做事，或许可以带着那姑娘一起。反正大家都是邻居。隔壁。阿嚏——方铛铛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按下暂停键。看吧，就这么一个喷嚏，她又要重新录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隔壁邻居给“安排”上了，还以为是坐在门口被冷风吹感冒了，一边面无表情地揉了揉鼻子，一边重新戴上了耳机。她调整了一下录音设备，拿出一本书，放在话筒前面，开始翻起来。书页翻动的声音比一般的要大些，那书页在方铛铛手中，有了一种奇异的韵律感，让人莫名地想放松。跟随着她的动作一起，电脑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串串的弹幕，不少人在问她：“‘阿婆主’，明天直播什么啊？”“没有想到是翻书，阿婆主什么时候直播掏耳朵？”“好久没有听到阿婆主的声音了，什么时候耳语吧。”……方铛铛现在做的，叫ASMR①，中文译名是“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通过对视觉、听觉、触觉、嗅觉或者感知上的刺激而使人在颅内、头皮、背部或身体其他部位产生一种独特的、令人愉悦的刺激感，从而缓解失眠、焦虑，或者稳定不安的情绪。在国外，这样的阿婆主还有很多，但在国内这还属于新兴事物。方铛铛算是比较早做这个的，积累了一批粉丝。大学毕业之后，直接靠着这个养房子养自己养手办，一时半会儿倒也饿不死。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人人都忙着找工作的时候，方铛铛可以轻轻松松、悠悠闲闲地当她的死宅，成天跟其他时区的高等游民抢手办。方铛铛在“三次元”说话困难，在“二次元”说话就好多了。她披着“失语游民”的马甲，挑了几个人回了，看了下时间，发现不早了，正打算起身离开，只听叮叮叮几声。再看时，账户就多了几笔钱。其中*大的那一笔，是个相当熟悉的账号，从一年多以前，就雄踞方铛铛打赏榜榜首。方铛铛跟没有看到一样，若无其事地合上电脑，回屋子睡觉去了。与她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周至町把银行发来的余额提示短信删掉，将耳机插进耳朵里，把那个视频设置成了反复播放，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周至町失眠很多年了，经过了高三都没能让他的状态改善点儿，吃了不少药都没有作用，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其他“歪门邪道”。ASMR是他偶然间发现的，刚开始只是想要试一试，没想到真有用。周至町也不是没有关注过其他阿婆主，可是国内ASMR本来就良莠不齐，很多人都是打着ASMR的旗号挂羊头卖狗肉，有的播着播着就开始拉衣服，发出一些难以言喻的呻吟声。周至町只是想睡觉，不想反而被人扰了清梦，何况那些行为实在太下流了，丝毫没有美感，他根本就不想听。后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圈内小有名气的“失语游民”，周至町关注了她一年多都没出什么幺蛾子，她真的好像她的马甲一样，失语了，他这才慢慢放心下来，逐渐成了这个阿婆主的铁杆粉丝。耳畔传来有节奏的翻书声，周至町渐渐在这一片细小的声音中放松了自己，缓缓睡了过去。因为刚刚被亲娘耳提面命过了，方铛铛不敢继续用APP下单买菜，加上她还需要其他东西，只能趁着工作日的早高峰赶紧去超市买了回来。方铛铛仔细研究过了，这个时候，是超市人*少的时候。既不是周末，又是早上，大家都忙着上班，去超市的人少之又少，她可以用*快的速度去把东西买了，回来的时候还能遇上一群人一起乘电梯。虽然也让她窒息，但比起两个人坐电梯，那可要好太多了。方铛铛这么一想，越发觉得此事可行，谁知她刚打开门，就看到一身运动服、戴了条发带正要出门的周至町。她下意识地要关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至町睡好了，没有了那天在电梯里的戾气和毒舌，心情也非常好，他甚至还异常开心地跟方铛铛打了个招呼：“早。”情势逼人，方铛铛脑子转得前所未有地快，她转身正要伪装成找东西的样子，周至町已经走到电梯口，按下了电梯，冲她招了招手。等到她站在电梯里了，她都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顺从。可是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得了的，她已经成习惯了，自然对人家的邀请不好直接拒绝，尤其还是周至町这种气场强大、性格强势的人。就在方铛铛觉得空气里的尴尬分子再次蔓延，化成暴雨梨花针一样往她身上戳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部手机，备忘录中是周至町打出来的一句话：“好歹是邻居，我叫周至町，你叫什么？”方铛铛愣了一下，接过来，打了自己的名字。“方——铛铛？”她听到周至町用他之前在电梯里骂人的那副嗓子读出她的名字，清朗的声音评价道，“铛铛，铛铛，名字取得响亮，谁知道是个锯嘴葫芦。”然后她看到周至町给她打了句话：“名字很特别。”她听到了喂！周至町没有察觉到她脸都阴沉了一半，见她低着头，以为她害羞了，心想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心里又满足了一下，电梯一到，就兴高采烈地出门了。方铛铛很郁闷。这就是她不想跟人交流的原因。太虚伪了！方铛铛去的时候超市刚刚开门，她连忙冲进去，用*快的速度扫荡了一遍，然后飞速结账，提着两个大袋子，朝着小区走去。也不知道她今天是犯了什么太岁，刚刚走到楼门口，身后就有人跑步跟上来。周至町冲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真巧啊。”巧……真是好巧……他说完才想到方铛铛听不见，连忙打着不知道哪国的手势告诉她，他可以帮方铛铛提上去。说着，就伸手去接她手上的袋子。不用，真的不用啊！可惜周至町听不见方铛铛内心的呐喊，就这样，方铛铛手上一轻，袋子就被周至町接了过去。方铛铛面无表情地站在电梯里，低头抠着电梯按键上面没有扯干净的塑料，在内心呐喊：“当人真是太烦了！”她只想当个聋哑人，能不能无视她？能不能不管她？很明显是不能的。到家了之后，周至町将袋子还给方铛铛，用手机十分诚恳地对她“说”道：“你其实不用那么早出去的，晚点儿起来也没什么。”他不好直接说没人会对方铛铛是聋哑人这件事情另眼相看，而且看方铛铛这么在意她是聋哑人，他如果说得太明白，反而伤人。更何况，他不是方铛铛本人，不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只能隐晦地提醒。周至町对他的好朋友于飞尖酸刻薄，但对方铛铛却用了十二分的耐心，要是于飞在这里，肯定又要大呼不公平了。周至町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一个能收留陌生男人（不管是怎么收留的吧）的女孩子，心地肯定不会坏到哪里去。方铛铛浑然感觉不到周至町的心思，听他这么说，胡乱地点了点头，心里祈求他赶紧闭嘴吧！她推开门就要进去，谁知一只手直接握在了门把上，她简直要当场崩溃，心想现在的男人，话怎么这么多？周至町全然不知道他在方铛铛眼中已经被归结到了“话多”那一栏，又拿着手机给她看：“要不要一起晨跑？”方铛铛就是想当个死宅，为什么这么难？方铛铛生无可恋，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时大发慈悲，居然引来了个聒噪的“麻雀”。尤其是此麻雀还非常自来熟，做什么都要拉着她一起。而且这只麻雀作风强硬，性格霸道，而方铛铛从头到尾就是个人，她在这只麻雀面前，毫无话语权。第二天一大早，尽管心中有无限不满，方铛铛还是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换上了她从高考完就没有穿过的旧运动服，跟着周至町一起到了小区楼下。天下所有死宅都疏于锻炼，方铛铛追个公交车都喘气，更别说跑步。运动这种事，跟她天生八字不合，并且——直到下了楼，她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自己没有装死，而是按照周至町所说的那样，一早就在门口等他了呢？方铛铛想了一下，感觉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她不敢。她不敢对陌生人说不，对别人的要求有求必应，哪怕她跟周至町完全不熟，她也依然不敢。她胆小，她懦弱，她不敢面对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即便是有反抗，那声音也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她从来都是这样，胆小懦弱成了习惯，连*好的朋友受人非议，她就算愤怒，也发不出声音来。更加没有人听她的声音。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忘了发声。周至町在不远处看着方铛铛低头的背影，感觉这样下去也不太好。她不合群已久，突然要她融入人群也挺困难的，更别说还有其他人的有色眼镜。这让原本就害怕融入人群的方铛铛，更加没有勇气跟人交流。周至町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小跑上前，拿出手机，问道：“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他们公司虽然不大，但大家都是年轻人，思维比较活泛，文化程度比较高，应该不会对方铛铛这种情况另眼相看。如果她学历合适，周至町倒是可以把她纳到自己公司去。方铛铛看了他一眼，虽然不知道周至町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学校。周至町拿过来一看，惊讶了：“还是个二本大学，原来不是聋哑学校啊！”他心中惊讶，加上以为方铛铛听不见，有些口无遮拦。方铛铛听后，默默地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就看手机又到了她面前：“我们学校就在你们学校对面，你也算我半个师妹了。”方铛铛微愣。她学校对面……方铛铛是师范院校毕业，男生屈指可数，于是人送雅号“白云庵”。至于对面，是一所“985”名校，纯理工科大学，女生屈指可数，为了跟“白云庵”对应，他们学校号称“白马寺”。一个尼姑庵，一个和尚庙，相映成趣，相互祸害。人都有慕强心理，方铛铛学校的女生对周至町学校的男生有一种天然的仰慕感。周至町从小到大都是在艳羡的眼光中长大的，受到的仰慕更甚。方铛铛没反应，周至町以为她又在自惭形秽了，自恋过后，终于回到正题上。“我们公司正好需要行政人员，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妨来试试。”